这是奔着谢龛来的。
这死太监,竟比皇上还招桃花。
马车在总督府外停下。
不夙迎出来,递上手腕扶着祁桑下来后,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鹅黄色的俏丽身影,明显愣了一下:“这位是……”
祁桑:“堂妹妹,钦慕谢总督风姿,特意跟来玩几日。”
祁昭昭立刻施施然作揖,笑容甜甜的:“昭昭见过大人。”
不夙愣了下,恍然道:“啊,原来如此,不如祁姑娘先行回府沐浴更衣准备用午膳,不夙带这位姑娘去一趟厂狱,主子还在审人,说是晚些回来。”
祁桑没说话。
倒是祁昭昭眨着一双天真烂漫的大眼睛道:“不着急的,我可以跟堂姐一道等着的。”
不夙解释道:“主子审人没个准儿,说是晚些回来,可能明早才回来,说是明早回来,可能夜里就有事外出直接就走了,几日才回来呢。”
祁昭昭呆了呆:“这样啊,那……那也好,正巧我还没去过厂狱呢,只听人提起过几次,去见识见识也好。”
她说着,向祁桑发出邀请:“堂姐一道过去吧?堂姐也没去见识过吧?”
去哪儿?
厂狱?
祁桑笑了下:“不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午睡片刻,你想去便去吧。”
然后她就看着祁昭昭欢天喜地地回了马车,不夙跟着一道上去了。
不愧是总督府的大管家,察言观色的能力倒是一绝。
身后跟着这么个尾巴,祁桑心里的确不舒服,带回来还不能冷落了,她可没那个心力去哄个孩子。
回了寝殿,沐浴了一番后,她便上了榻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就感觉窗前人影晃动。
谢龛回来了。
“醒了?”他随手将窗子掩上,转过身来:“醒了就起床洗个手,一道用个午膳。”
祁桑还没完全醒,恹恹地躺在那里不动。
谢龛便走过去在榻边坐着,指背轻轻擦过她脸颊:“没睡足?再睡会儿?”
祁桑摇摇头。
想了想,又问:“我那堂妹妹一道跟着回来了?”
“堂妹妹?”
“昭昭,祁昭昭,不跟着去了厂狱么?”
谢龛蹙眉,手指上移落在她额头:“发烧了?……还是睡糊涂了?”
祁桑眨眨眼,反应过来了。
这是还没完全进去就给吓跑了,连他谢龛的人都没见着。
就厂狱那地方,缺鼻子少眼睛,七窍流血,残肢遍地都是正常的,那血腥腐烂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间,任哪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都受不住。
她还在发呆的功夫,就被谢龛双手一捞抱了起来。
“坐起来醒醒瞌睡。”
他说着便起身开了门,叫不夙将午膳送进来。
祁桑又坐着发了会儿呆,接过他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这才总算清醒了。
下了榻穿好鞋袜,不等坐到桌前,眼角余光就扫到了一抹身影直直冲了过来。
深秋的午后,风也是凉的,可她却是满脸的汗水,失了平日里长公主的气度跟端庄。
“和亲的事,谢提督当真不知情么?赫哲部早不提晚不提,怎么偏就在此时提了呢?”
她身子单薄孱弱,努力站直也不过只能到谢龛的肩部,仰视他的时候,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几乎要将她生生淹没。
怎么会这样……
那个满眼是她,爬上墙头往冷宫递饭菜,替她收拾那些欺负她的宫女太监,许诺会护她一生一世的谢龛,怎会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若还在因为那年她的仓皇逃离,那么这些年来的刻意冷落,她的步步隐忍,应该也足够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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