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竟是逃到了贼匪窝子里。
就是不知他这次还有没有那个好运气了。
在半山腰等了一会儿,他们却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继续往上围攻,反倒带着一小部分人又折返了回去。
带兵攻山不是关键,关键是要让人以为他上了山。
那些人才会趁着镇上无人,急慌慌地从密道逃生去。
……
入夜时分。
整个平沙县仿佛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星点连片的火把将整个上空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严阵以待,在一个个出口处守株待兔。
北风狂乱,攻上山顶的人顺利地找到了密道的入口,一把把毒烟借着疾风送了进去,一个时辰后,一个个出口处便开始不断地涌出试图放手一搏的贼匪。
缩在密道里被毒烟熏死,或者出去后被乱刀砍死,对他们而言其实没什么区别。
当初一次次让他们逃脱朝廷围剿的密道,如今反倒成了困住他们手脚的铁链。
密道口窄小,一次只能涌出两三个人,这几乎就是白白给守在外面的镇东军送人头。
可这么久了,却是迟迟不见祁覃的身影。
谢龛端坐于衙内,转着手中润凉的桑葚珠串。
山匪们历经多少次生死,依赖逃生密道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但祁覃不会。
他随祁旻征战沙场多年,很清楚这样的密道一旦不能提供逃生的机会,那便是当头落下来的铡刀。
山下有人防守,山上有人围攻,密道出口亦是有人在守株待兔。
他会选择如何逃生?
依照抓到的这些贼匪的口供,祁覃身边还带着他那个柔弱不堪的母亲,想要逃生应该难上加难。
除非……
他忽然对云笙道:“立刻加派人手上山,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地方,搜出祁覃母子。”
围攻山顶,人去楼空,一应财物全都不见,他们按照图纸上的位置直奔密道口,会本能地以为那里不会再有一个人。
毕竟没有谁会傻到留在原地等死,自然是随着众人一道去密道逃生要紧。
一旦山下捕捉到了足够的人,一旦觉得哪怕还有许多人没有出来怕也已经憋死在了密道中,所有人就会松懈下来,甚至开始撤退。
彼时,就是祁覃母子逃生的最佳时机。
云笙自不会多问主子的命令,应了一声后便立刻离去。
一夜忙碌。
天蒙蒙亮时,云笙终于带人回来了。
祁桑没有去其他地方,只在谢龛身旁的一个软榻旁小睡了一会儿,听到动静后就骤然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被羁押着提到了正厅。
她浑身发着抖,肩头中了一箭,流出的血都冻成了血渣子凝固在衣衫处,此时正头发散乱,面如土色,站都站不稳。
“主子,祁覃冲出重围独自逃了,属下只捉到了他母亲。”
云笙神色灰败,他跟在总督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般办事不力,心中也已是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谢龛端坐于座椅内没动,长指轻叩扶手。
半晌,却只是垂下眼眸去看身旁的女人。
祁桑身上还盖着他的大氅,她身上疲累,慢慢坐起来,视线被谢龛遮挡,便探了探身子往前看了一眼。
逃生是祁覃的本能。
但他这辈子心狠手辣,攻于算计,唯一在意的却也只有这个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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