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东归？
信口胡诌的季春夏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州一指，就猜中了陆婉芸等人离开的方向。不过就算她知道，也只会觉着欢喜痛快。
治不好会留疤是假的，但脸上的伤不是假的。
但就算季春夏指对了方向，也架不住陆婉芸一行人压根儿没按着最初的方向走。
他们绕了个道，折返后往西北面而去。
而在官兵走后，季春夏就开始回屋收拾包裹，神色紧张，“爹，这处不能留了，将贵重东西带着，咱们现在就坐牛车走！”
说着，她将自己身上涂满药汁，掩盖气味。
熟练手法让季先生眼皮微跳。他仔细闻了闻，才惊觉屋子里的药味儿极为浓烈，也猛地想到了此前鬣狗没有入屋的事情。
他的女儿，是有些小聪明的。
但此时的燕国军营却没有多么放松。
倒不是因为难以招架庆国的攻势和威胁，而是陆婉芸传到西竹手上的消息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偏又不好大肆排查，以免打草惊蛇，让那人又有机会改头换面。如此一连好几日，都没有任何进展。
“军师可知道皇上和娘娘已经回来了？”楚序突如其来的话让西竹皱眉，“本将军已经接到消息，不日就会从山脉东侧入口处折返，届时军师点些靠得住的人随同迎接。”
漫不经心的话让西竹越发困惑。
只是和楚序相处的这些时日，西竹也知道他不是个会随意胡说的人。
陆婉芸和云墨骁并无折返的消息，新传去的消息至今还没回信，莫说归期，便是他们的情况，她也是一概不知的！
“此前皇上不是亲自带过一支队伍？”
“就带他们吧。”
西竹顺着楚序的话往下说，神情瞧不出喜怒。
只是她眸色微动，似乎隐隐含了笑意。
显然，她领略到了楚序的意思。
若放出了和云墨骁、陆婉芸有关的消息，那藏在军中的探子是不是就会沉不住气？按着庆皇对陆婉芸的重视，即便探子猜得到这是全套，也定会铤而走险的确认和传信。
“听军师的。”
楚序应了声，对西竹的话全然听从，仿佛这‘将军’的位置名不副实。
西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他乐的如此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生出旁的心思，这等刻意为难她的小手段，西竹也不是不能容忍。
‘夜莺’做久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而随着陆婉芸两人即将归来的消息放出，军营里头也肉眼可见的欢喜起来。
虽云墨骁失踪的事情不是秘密，但将士们都心照不宣的认为自家帝王是要以此来做突袭。毕竟在如今的燕皇还是庆国的战神英亲王的时候，就时常用这种法子。
即便敌人知晓他惯用的手段，却偏偏防不胜防。
也正因此，纵然帝王失踪，也无人慌乱，更无人有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意图。
除了那个混进来的庆国奸细。
“主母，这不是回军营的路。”
在陆婉芸又一次偏离回燕国大本营的路线之时，侍卫头子终于没忍住开口。
“你家主子可不会甘心就这样回去。”陆婉芸睨了侍卫一眼，语气显然不好，“折腾这么久，不让庆国掉块肉岂能安心？”
话是这样说，但陆婉芸知晓云墨骁打的不是这个主意。
他在庆国长大，又在军中多年，如今云胤耀带出来的将领，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与他相熟且知晓他行军作风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和以前一样的做法显然不可取。
而若用别的法子来击退庆国军队，势必会死伤惨重。
不是云墨骁不忍，而是往日那些跟着云墨骁出生入死的将领不见得还会甘心跟着云胤耀攻略城池。
换了以前兴许他们还会选择忠君，可瞧瞧如今云胤耀都做了什么？
心狠手辣，残暴不仁。以鲜血为享乐，以残杀宫人、朝臣为傲，视人命如草芥。甚至好些将领的女儿也惨死宫中。
这样的君主，朝臣自是会人心浮动，军中的人更会早有不服。
既是如此，又为何不能尝试让他们临阵倒戈？
风险是大，但收益也等比增加，更能将燕国的损失伤亡降到最低！
从一开始，云墨骁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起火了。”云墨骁忽而开口，打破寂静，“是季先生那院子的位置。”
陆婉芸顺着看过去，心中虽有复杂，却无半分后悔同情。
她从来不是什么烂好人。
从季春夏诓骗她的时候开始，她对季春夏就生出了杀心。如今，也只是别人帮她做了这件事情而已。
但陆婉芸不知，此时的季春夏已经带着她的爹逃往燕国边境，现在已经快摸索到城市外头，同时还带着之前就被她盯上的云墨骁怀中的玉佩。
海东青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夕阳西斜，天边的火红极为瑰丽。
这般美景却无人有心思欣赏，在他们看来，落日残阳，和鲜血无异。
“云胤耀在等。”看罢海东青脚上的信后，云墨骁的眼神便阴沉好些，“真是不知死活。”
等什么呢？
自然是在等确定陆婉芸的踪迹。
若她不在燕国军营，他自会想到她八成和云墨骁在一处，如此就没了顾忌。而若她在，云胤耀则会考虑该如何攻打，才不会伤到陆婉芸。
说到底，他都不会为了陆婉芸而起撤军的心思。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早已没了任何后退的余地。
陆婉芸看了云墨骁一眼，眼底有着嘲弄。如今这人倒是不说什么‘我不该揣测你不信你’之类的话，看来是自信十足。
云墨骁则是被这一眼看的定住，眼底闪过懊恼。
“既然你心有成算，就先回信。”陆婉芸开口，不欲再提之前之事，“至少让夜莺有个想法，不至于被动。”
于是云墨骁捡了块头部尖锐的木炭，在纸条上写道；伪从东面归。
这和西竹与楚序的做法默契达成一致。
只是一方为了吸引云胤耀的注意力，另一方则是为了引出藏在燕国军营中的庆国探子。
目的不同，但殊途同归。
海东青盘旋而上，在高空中绕着此处转了一圈，随后振翅翱翔，朝远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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