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垩,即现在的石灰,在古代乃刷墙所用。
“无知!”
鬼医心中焦急,怒斥一声。
但手中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管家,速速去取菜油来。”
“是!”
“先生,奴婢...奴婢会不会瞎了?”贺怜玉哭着问道。
此情此景,让萧万平心中大震。
因为他杀董成的手法,就是用上了石垩。
这丫头,是有意提醒,还是无意为之?
难道她真的看穿了我的杀人手法,故意弄伤眼睛来提醒我?
不,她只是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有这般见识?
可转念一想,自己素来不相信巧合。
这丫头,真的如此聪明?
想到此,萧万平不由眯起双眼,死死盯着贺怜玉。
但见她梨花带雨,身体颤抖,这是极度害怕之下,才会有的反应。
这根本不像装出来的。
一时间,萧万平竟然看不透这个贺怜玉。
“会不会瞎,得看你烧伤程度,还有眼球有没有受损?”
鬼医一边说着,一边取过纱布,沾了沾菜油。
“会有些难受,忍着。”
说完,鬼医用钳子去撑开贺怜玉双眼,沾了油的纱布,一遍遍清洗眼球。
萧万平见贺怜玉紧握着双拳,极力忍着痛楚。
不到几息时间,汗水已经湿透她的衣裳。
约莫一炷香过后,鬼医仔细检查了贺怜玉双眼。
“幸好,清洗及时,眼睛算是保住了。”
此话一出,贺怜玉立即跪在地上。
“多谢先生大恩,多谢。”
“起来吧。”
鬼医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膏,递给贺怜玉。
“七天之内,眼睛不能进水,还有,这瓶药膏每日涂在眼睑周围,一日数次,七天后便可痊愈。”
双手接过药膏,贺怜玉再次道谢:“奴婢谨记!”
“这石垩遇水便会散发大量热量,以后切莫轻易用手去碰。”
“奴婢明白了。”
萧万平适时出言:“下去好生养着,这几天也不用来伺候了。”
“多谢侯爷。”
贺怜玉显然还不能睁眼,闭着眼睛欠身施了一礼,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会客厅。
“侯爷府上怎么会有石垩?”裴庆嘴里咕哝。
他还没反应过来。
“本侯见花园的后墙,有些破旧发黄,想重新粉刷一遍。”
“这一两日雨又下个不停,工匠说石垩不能见水,便临时将它们收在了走廊上。”
“这贺怜玉向来勤快,没想到竟去搬这石垩桶。”
说完,萧万平冷冷朝蒋宗源说道:“管家,这是你的责任。”
这句话倒是真的。
“是,侯爷,是卑职疏忽了,请侯爷恕罪。”蒋宗源战战兢兢,立刻跪倒在地请罪。
这是他第一次见萧万平生气。
“下去吧。”
萧万平沉声说道。
“是!”
管家后退着,直至厅外方才转身离去。
鬼医刚收拾好药箱。
裴庆走了过来,朝他一抱拳:
“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医?”
“正是在下。”鬼医淡淡看了裴庆一眼。
“果然是妙手回春,三两下便救回一双眼睛,佩服。”
鬼医淡淡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这是大理寺卿裴庆裴大人。”萧万平出言介绍。
闻言,鬼医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侯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有劳先生。”
临走之前,鬼医回头嘱咐:“侯爷,那些石垩,还是先倒了吧,这几天雨水颇多,恐其他下人又误伤。”
“好。”萧万平点了点头。
终于,听到这话后,裴庆眼睛大张。
随即,他在房中来回踱步,神情有些兴奋。
最后,他一拍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董成为何在雨中,也能被火石粉杀死了。”
萧万平坐着,吹散茶杯上的热气。
听到裴庆的话,他缓缓抬起头。
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旋即,他朗声一笑。
“原来是这样的!”
“侯爷,你也想到了?”
“不错,那关力想必是用上了这石垩,才让火石粉在寒雨中自燃的。”
独孤幽接到萧万平的眼神,适时出言:“侯爷,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石垩遇水能释放热量,都能烧伤人体,说明温度极高,这足以点燃火石粉了。”
“不错!”萧万平终于说出了自己杀董成的手法。
“关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董成的香囊中,塞进了石垩和火石粉,石垩遇到雨水,释放热量,将火石粉点燃,才将董成烧死的。”
“砰”
裴庆轻敲案桌。
“好聪明的手段,好狡猾的凶手。”
“裴大人!”萧万平长出一口气:“案情脉络已经捋清,凶手都是利用香囊杀人,还有一天时间,这关力究竟在哪,你可得加把劲了。”
“是是是,若非侯爷,下官哪能这么快将案子查明,多谢侯爷指点。”
裴庆再三道谢。
挥了挥手,萧万平浑不在意。
“本侯有些累了,其余的事,裴大人自行决断,若有难处,明日可找独孤。”
“下官明白,侯爷歇着,下官告辞。”
裴庆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这一夜,他注定睡不着了。
裴庆连夜进宫,找到了景帝,告诉他案子真相。
并且争取到了赤磷卫的协助。
不管这关力有没有在帝都,都得搜查。
死了个朝廷命官,若动静不闹大一些,表明朝廷的决心,那些个奸人,恐怕会越来越嚣张。
这是景帝的考虑。
夜间的帝都,被赤磷卫打破宁静。
家家户户都被搜查过一遍。
而裴庆,则再次找到了董翠莲母子,打听当时吴府的其他下人。
夜深,侯府!
相比于抓到关力,萧万平现在,必须要解决一件事情。
他快步来到贺怜玉房间,推门而进。
身边跟着赵十三和独孤幽。
刚躺下床休息的贺怜玉,见有人进了房间,立即从床上翻身坐起,拿起外衣披上。
勉力睁开双眼,模糊中,他看到了萧万平肃然站立。
“侯爷?”
贺怜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行了个礼。
“这么晚了,侯爷找奴婢,可有事?”
“铿”
从怀中掏出血月刃,萧万平欺身到了贺怜玉身前,将利刃横在她脖子上。
“说,你究竟是谁?又是谁派到我身边的?”
悚然一惊,贺怜玉嘴巴微张,不断摇头。
“没有,侯爷,我...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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