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停在了朱雀门前,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因为就在刚才,杜方言的亲信扑上来,挡在了太子身前。
冯神武凝眸,与杜恭孝对视一眼。
冯神武做了个手势,命令所有的士兵保持安静。
朱雀门内,一片晴好。
一只鸟在墙上跳来跳去。
秦洛杉的眼紧紧盯着门。
事情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太子正在东宫急得团团转。
他没有想到冯神武是真的敢狗急跳墙。
就在他听了太子妃的劝导,而在太子妃和江睿两者相悖的说法间犹豫不决之时。
一脚步声却悄然逼近。
是孙棣,他今日穿着紧袖骑装,显得面庞瘦削,眸子深邃。
“庆王,”杜青云回首,声音犹疑,“你怎么在此时来了?”
“臣来得时间正好,殿下还没被这奸佞小人迷惑了心智。”
江睿一听气愤万分:“庆王此话何意?”
孙棣:“你妻子秦颖是什么身份,你和齐王党又是何等亲密!你现在过来告诉殿下这些话,我们怎能相信你?”
“怕不是受了有心之人的挑唆,故意来诱导殿下罢。”
孙棣冷声。
“故意让殿下进入朱雀门!”
“我娶秦颖,是,是被逼无奈。”
江睿心虚一瞬,嘴硬回答。
孙棣冷笑:“是吗,是被谁逼,不会是你的好父亲吧?”
“你们江家分明早就投靠了齐王,你今日还来这里试图蒙骗陛下!”
太子看江睿的眼神瞬时就变了。
杜青云还想说什么,被孙棣的一个眼神吓回去。
江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恐慌,看来的确像心虚模样。
而此刻,他做了他辈子最错误,也是最后一个举动,那就是转头就跑。
他的确是后悔了,没想到自己告密不成还惹了一身骚。
看来还是齐王那里好。
太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江睿越跑越觉得后背发寒,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住。
于是他更努力地跑。
而看到撒丫子就跑的江睿,太子的眼眸彻底冷了。
他给了孙棣一个眼色。
孙棣会意,下一刻,江睿往前交错前进的双腿停住了,它们像两根面条一样打结缠在了一起。
江睿跌倒在地,嘴中涌出大股的血。
一柄贯穿前胸后背的剑,斩断了他的生机。
孙棣看都没看他一眼,确定江睿断气后,转身看太子,恭敬又慷慨激昂:“殿下,而今时势逼人,是齐王不仁在先,据我了解,齐王他已经伏兵北门,而南门又禁军首领江雪浪把手,眼下朱雀门才是殿下唯一的生机。”
“臣愿带一千精兵,护送您去见先帝,好叫他传位于您,殿下您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受命于天……”
孙棣带来的士兵齐齐喊了起来。
太子被这奇异又激昂的场面感染,头脑一热:“好,庆王,待我上位后,定要允你加官进爵,世世代代。”
杜青云奇怪地看了眼庆王,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出口。
“来人,把衣服给太子披上。”
孙棣还贴心地给太子披上了黄袍。
“太子,而今齐王逼宫,你要向陛下展现出你身为太子的气魄,该是你的,一分一毫也不能让给别人。”
太子看着身上的黄袍,仿佛看到天下人已经跪在了他面前。
一副秀丽景象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那是天下的模样。
而此时,杜方言却被孙棣的精兵困在了宫闱外。
他的确在朝中颇有根基,可孙棣这次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铁了心要将他拦住。
两房人马交战,孙棣的人不愧是上过战场的汉子,个个以一敌十。
就算血流成河,几乎淹没了朱门。
也没让杜方言近一步。
杜方言无奈,只好安排身板的亲信:“你去告诉太子,无论庆王与他说什么,切不可相信,一切等着我来。”
“这是我的信物。”
亲信点头,一路杀出了重围,直往东宫狂奔而去。
而此时,太子已经往朱雀门去。
宫中的事情虽然被各方势力封锁了消息,真源公主冯令月也察觉到了些许风声。
“你说,齐王和太子哥哥,谁会胜?”
她低头睨着沈扬。
而那在妻女面前不可一世的沈扬,此时正跪在地上给冯令月捏脚。
“说话啊。”
冯令月用脚踢了下沈扬胸口。
沈扬唯唯诺诺,用眼睨着冯令月,讨好说:“自然是太子殿下。”
“呵呵,没意思,你是想着,太子上位,我能过得好,你也跟着鸡犬升天吧。”
冯令月不无鄙夷说。
“不行,越呆着越心慌,我要进宫一趟,去看看什么情况。”
冯令月回眸看沈扬,“你也和我一起走。”
“太子殿下且慢!庆王已经叛变,万不可相信。”
就在太子一只脚踏入朱雀门内时,杜方言的亲信大喊。
太子身子一侧,正好脱离了范围。
冯神武眉尖一挑,缓缓收回箭,他吐出一口浊气,同时有些遗憾。
而秦洛杉发现杜恭孝死死盯着太子身边的孙棣。
他此时只露出一臂。
并不好下手。
秦洛杉看出杜恭孝眼底的杀意,伸手按下他的手,摇摇头——
这时候杀人,就会使齐王失去一大助力。
而庆王手下的士兵也会乱成一团。
“别乱来。”
秦洛杉与杜恭孝咬耳朵。
而杜恭孝的反应叫她有些摸不透。
他先是极轻地笑了下,而后点头:“放心,我不会动他。”
因为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来杀他。
杜方言亲信看着孙棣,他早已跑得满面尘土,狼狈不已,声音颤抖:“启禀殿下,庆王谋反,齐王伏兵朱雀门,请速速与我前往北门!”
“庆王?叛变?”
太子的眼缓缓看向孙棣。
孙棣:“他说谎,不知哪里来得齐王余孽,来此污蔑于我。”
“于叔。”
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杜青云挤上前来,眼中泪光凛凛。
“这是伴随郑国公数十年的管家于泽啊,殿下。”
杜青云手指向孙棣,目光如炬:
“孙棣他骗你。”
“今天这朱雀门,是万万不能进啊。”
孙棣眼珠一转,嘴角挂上嘲讽:
“太子妃方才还怀疑江睿是奸细,现在一看到杜家人立刻就听信了他。”
“臣知道杜大人对殿下忠心耿耿,但我们又怎么知道此人又怎知有没有被齐王收买呢?”
太子闻言,原本笃定怀疑的眼神又翻转了一层,连着看杜青云的表情也显得犹疑。
三人成鼎足三角状。
那亲信急了,想到杜方言的嘱咐,他伸手要去抓太子:
“殿下,快和我从北门进宫面圣吧。”
“大胆!”
随着太子亲卫的怒喝,那亲信被斩断了手筋。
“殿下!”
杜青云哭喊。
“不可如此啊。”
孙棣:“太子妃还真是心向着母家,连一个不知立场的人都如此护着,太子娶得此女为妻,还真是臣羡慕不来的福分。”
太子闻言,眼神又阴鸷几分。
杜家的权势,对未来的任何一位帝王都是很大的威胁。
在太子上位时,杜家的权势是助力。
可他若是真的上位,那杜家盘根错节的势力,就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杜青云的脸白了几分:“殿下,你怀疑我?”
太子不说话。
那亲信眼看自家人被太子怀疑,咬牙起身:
“太子不信我,我无话可说,只有以死为证。”
他掏出匕首,狠狠戳进了自己的脖颈,血溅成一面血墙。
亲信倒在了朱雀门前。
他还直勾勾看着太子,嘴中还喃喃着:“太子万不可入朱雀门!国公的话,我,我带到了。”
太子心中大骇,又看到自己的娘子弦然欲泣,伤心欲绝模样。
毕竟同床共枕这么久,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太子要迈入朱雀门的脚步畏缩了。
虽然这是进入后宫,见到父皇的必经之路。
但今天事情太不同寻常,还是谨慎为妙。
孙棣眼见事情不好,亦是掏出匕首:
“殿下,我舍弃一切来追随你,只为了祝你完成大业,你今日错过这机会,齐王逼宫即位,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也难逃一死。”
“与其死在齐王手中,还不如死在殿下手中。”
“求殿下赐死。”
说着孙棣跪下,露出最为柔软的脖颈。
“求殿下赐死。”
孙棣带出来的都是铁血汉子,闻言也都跟着跪下,齐刷刷一片,有的还眼含泪光,却不折不扣表演着衷心:
“求殿下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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