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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脑子里嗡嗡的,几乎听不见人声。

她很努力睁开双眼,瞧见有人在她面前,说着什么。

颜诗蓝人到了万源街的颜氏百草堂时,铺子已经烧得只剩下框架了。

因铺子一直都是关门歇业、等待售出的状态,没人守店,也没人知道为什么着火。

“腊月天,到处放炮,可能是烟火掉进了院子里。”

“也可能是走的时候,炭火忘记熄灭,慢慢煨出了大火苗。”

“可惜了。药铺哪怕经营不善,到底是一间大铺子。”

“万幸没有烧死人。”

颜诗蓝和白霜站在旁边,听着四邻的议论。

她没往前凑,只是静静看着。

这间药铺的年纪比她还大。她七岁的时候翻新过一次,重新开业,宾客如云。

那时候真热闹。

最繁盛的时候,这间药铺的学徒就有二十八人,张逢春当时就是在这里学的。

而后,在它的基础上,颜家又开了三个分号,包括做了颜诗蓝陪嫁的那间万安街铺子。

祖父不擅长经营。可他正直,医术又好,总有人愿意跟随他,替他做大掌柜。

那些大掌柜,都敬佩他的医术,也受过他的恩惠。

如今的颜家,再也没这样的凝聚力了。

药铺发达了颜家一族。

到了如今,它倒下了。

颜诗蓝知道它会倒,暗中纵容。她告诉自己,药铺毁了才好,总好过旁人骂它卖次药,让祖父也承担骂名。

可眼泪止不住。

白霜轻轻握住她的手:“大小姐。”

颜诗蓝擦了眼泪:“没事。”

颜家的人姗姗来迟,颜诗蓝和白霜退到了人群后面。

颜诗蓝的大伯、她的父亲和几个哥哥、堂兄弟,对着药铺嚎哭不已。

他们哭的,不是祖父的遗产被毁,而是即将讹诈到手的大洋没了。

颜诗蓝站在人群后面,静静看着他们的丑态。

她自己的哥哥隐约往她这边看了眼,颜诗蓝往人群后站了站,避开他视线。

他可能并不太认识颜诗蓝,和颜诗蓝不熟,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渐渐地,围观的人散了,颜诗蓝和白霜也回去了。

她们俩各自骑马,回到了松香院。

程嫂瞧见了颜诗蓝的脸通红,当即拿了热巾帕给她:“怎么了?这脸,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从万源街骑马回来的,风吹的。”颜诗蓝说。

程嫂更诧异:“汽车呢?”

“停在了罗公馆附近,它的刹车线被人绞断了。”颜诗蓝说。

程嫂等人齐齐变了脸。

半夏更是上前摸了摸颜诗蓝的胳膊,一脸担忧:“没受伤吧?”

“没有,我们早做了准备。”颜诗蓝道。

罗澄儿算计她,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在撞击中受伤。

罗澄儿伤得很重。

她的车夫和宋悠悠也受了伤,只是不像她磕到了脑袋。

车夫请路人帮忙,去告诉了罗公馆。

罗太太很快来了。

她看了眼地面,问旁边一个人:“这路上怎么水汪汪的?”

“早上一辆大粪车,在这里翻了。大正月的,臭气熏天,附近住户自己来洗了地。”热心路人说。

罗太太蹙眉。

好巧。

怎么就巧成了这样?

不过,目前顾不得这么多,罗澄儿额头的血还在涌,她自己也昏昏沉沉瘫软着。

要不是一个好心的妇人扶住她,罗澄儿这会都睡冰凉地上了。

那妇人一手血,都是罗澄儿额头流出来的。

“快送教会医院。”罗太太喊自己的司机。

他们刚要走,对面却有人上前,拦在汽车前面:“不能走,不能走!我家孩子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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