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进嘉桥那样的‘豆腐校’?”
“咳,那个——纠正一下,不是‘豆腐校’,而是‘豆腐腰’,有机会壮起来的那种……”
“不管是‘豆腐校’还是‘豆腐腰’,你有没有感觉:那种选择和你的职业目标是南辕北辙?”
秦不觉择校是磨叽了点,可他的性格算不上粘乎。既然确定了想进嘉桥中学,他很快就往指定邮箱投递了电子简历。
很快,秦不觉接到嘉桥中学面试与试讲的通知——距离要参加的教师招考时间有些紧了。
就在秦不觉请了假,准备第二天前去嘉桥中学试课的时候,李冰黎又一次在校园内拦住他,询问应聘的明确意向。
听说秦不觉的选择,李冰黎是相当失望的。
再听秦不觉提及在嘉桥中学的所见所闻,她更加不屑:“你真认为这世界上有能硬起来的‘豆腐腰’吗?”
秦不觉真的无法确定:“可不去试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出现奇迹?既然‘豆腐腰’问题得到区域重视,获得不少外部支援,又进行了内部首领调整,我是感觉可以和其中的老师们努力一把,至少能为那里的学生做些什么。”
“哈!你以为是打网游呢?”李冰黎气乐了,“不管在这东海市的哪个区,学校排位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影响实力的可不止是多年的教学积累、声望累积,更有生源角逐!你有办法改变‘豆腐校’的生源吗?”
“没有!”秦不觉回答得很干脆。
在向嘉桥中学投递简历前,也是确定论文大纲前,他再次捊了捊自己能想到的:嘉桥中学有可能提升的各方面。
其中,教学内容与方法,秦不觉感觉是首当其冲的;学生对学习这回事的认知与态度,也是他认为能努力的一大层面;教师的心态,秦不觉认定会是章形树发挥的主攻……
可唯有生源,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能迅速改变结构。
划定的对口招生范围就那么一块,但凡有条件做出更多选择的家庭,在嘉桥中学能真正“硬起腰杆”之前,是不太可能拿自家孩子的前程冒险的。
“那不得了?”李冰黎不服输地盯住秦不觉:“所以,我怀疑你的选择,是在和家里的长辈们赌气。”
“……”秦不觉不能排除自己赌气的成分。
不过,他感觉自己现在赌气的对象,不是家里的长辈们,而是那些找不到希望的学生,是那些面对章形树的努力,还不断埋汰自己孩子的家长,更有那些看着姑姑一个人和小混混硬刚,还宁做埋头鸵鸟的老师们……
李冰黎竟又提起了闻映台:“你别没过多久,就像那我同学一样想逃出来!那不仅错过最佳应聘时机,而且耽误了自己的职业时间。”
“放心吧,我不会像她一样的。”面对李冰黎一次次像老师对学生一般的质疑,秦不觉有些叛逆了,下意识挺直了腰。
他进嘉桥,会像闻映台那般委屈得像个古代小媳妇吗?
他甚至现在就想让闻映台看看:自己会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乱七八糟的“豆腐腰问题”。
他绝对能保证在任何攻击与偷袭面前,保持独立的乐观与勇敢,见招拆招!
李冰黎迅速从秦不觉眉飞色舞的表情中察觉到这家伙的不服气。她也不再坚持:“那好,等你以后想改变选择的时候,我们再看还有没有机会吧。”
“嗨——”秦不觉不想愧对李冰黎的好意,“谢谢你,保持联系哈。”
“会的。”李冰黎优雅地甩了甩重新放下的长发,转身:“搏傲新校区和嘉桥这所老中学离得不远,我们应该能时常了解到相互的消息!”
看着这位实力强劲的女同学抬起下巴,翩然而去,秦不觉怎么感觉:她有种赌气的成分呢?
***
“他们,真要随机进班听课?”
“看工作群里通知的意思,和公开课不一样嗨——听课组不提前通知,转着抽查,抽到哪个班,立即进班听!”
“呵,这是连准备的过程都不给了?”
“秦元玉这位新校长想干嘛呀?”
“她是不是看我们不怎么搭理她,赌气来这招呢?”
秦元玉在松宁三中工作群中发的通知,是没人回应,可不代表这通知没人看见。
相反,经过一、两位教师惊讶的口中,这通知迅速传向了两位、五位、十位……直到全校老师的心里。
他们被秦元玉要组织各教研组负责人随机抽查听课的消息惊呆了!
有提前通知、提前预备甚至悄悄带着学生提前演练的公开课,几乎每位教师都上过。可这种不打招呼,抽到了就进班的负责人听课,他们还是头一遭遇着。
这简直像一条不安分的鲶鱼被扔进了悠闲一片的鱼池,把不少教师得过且过的平静心理搅得乱了套!
秦元玉进校近一个月,他们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她每天抽时间沿着走廊、隔着玻璃查看各班的状态,笑呵呵与所遇每位教师打招呼攀谈的习惯,现在又遇到如此更加刺激神经的消息,怎么还能无视这位新校长的到来?
“哪有用这种办法对我们‘抽鞭子’的?”某年级办公室内,一位临近退休的数学老教师相当不满,“我这匹老马这些年吃不到一根好草,想过好最后的安稳日子也不行吗?”
原本猫在椅背里一条接一条刷短视频、化学老师忽然感觉背酸了,直起身来:“别说您了,我们还不是连‘料’都吃不饱?再怎么‘抽鞭子’也跑不快!”
面前一堆作业懒得细改的历史老师怀疑:“你们说:她是不是想用这个方法找我们的茬,评低我们的绩效,然后换她以前信任的老师过来,把我们替掉?”
信息与科技老师面色一僵,很快又摇头:“不会的。她以前信任的老师再亲近,也不会愿意和她一样降格来我们这‘豆腐校’,除非有毛病!”
听到楼下热闹的动静,王岩向陈林浩使眼色,出了办公室的门,站在走廊边上,悄悄向楼下呶嘴:“听听,这反应!”
陈林浩有些不忍:“要不,我找秦校长说说,这样的听课,可能同事们一时没办法接受。”
“和她说什么?让她闹腾吧!”王岩不屑地冷哼,“不就以为自己是区里的双料学科带头人吗?想在大家显摆两下!”
陈林浩皱了眉,斟酌着:“也真没准,我们能从这样的听课中学习到一些……”
“能学到什么?不过就她一个人乱起劲!其他教研组负责人不和我们一样,‘一只旧锅的烂豆腐’?她就算有点盐,还能在这种‘豆腐’里做出美味佳肴来?”王岩问完,也不等陈林浩再做反应,转身又回办公室拿包,要提前下班:“我爸复查,我妈和我老婆弄不动他,我请假回去了。后面几天,我可能都要请假。”
陈林浩追着问他:“秦校长要带队进班听课,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吧?有您课的时候,您是来一下,还是我找其他老师先顶一顶?”
“随你,我无所谓。”王岩带包出门下楼,“没人顶就让学生自习,反正他们也没几个人能升到好学校!就让新校长看看,她努力了半天,有没有结果吧!呵,想随机进班听课,不想想学校怎么对不起我们的,还怀疑我们的教学能力……”
他嘀嘀咕咕的声音随下楼的步子远去,可陈林浩却感觉:这位总务主任兼老教师赌气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呢?
***
“哟,我们这位新校长,和谁赌气呢?连自己的全部时间都赌上了?”
“他不知道我们的学生和家长的风格吗?”
“章校长是真不怕被他们缠上哟!”
嘉桥中学内,各年级班主任收到章形树亲自送到办公室的一摞摞小纸卡,满室惊异!
章形树前脚刚刚迈出房门,后面老师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就浮涌上来。
章形树偏偏又笑眯眯地回转身来,提醒:“别只发下去,记得,盯着每一位学生们把我的手机号码背出来!”
这一下,有老师当着他的面都“啊——?”出声来。
闻映台看着手中的小纸卡发呆,片刻后,拿出笔,慢慢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写了上去。
他这位新来没多久的校长若真为学生的失落与家长的质疑赌气,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他,再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赌一口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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