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者听到韩清读了这么多书,脸上并未有任何的表情。老者把手中的书信放下说道:“读了这么多的书,可是领会到了多少?”
“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韩清老老实实回答。
他能看这么多书的原因就是在这个时代,晚上实在是没什么可做的,所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剧院,晚上他总是点着蜡烛或者油灯看书。
两位老者听到韩清这样的描述自己的知识掌握程度,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这句话出自于哪里?”藏青色衣衫老者提问道。
“这句话出自于《大学》卷七。”
“你把这句话后面的接上。”藏青色衣衫老者说道。
“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韩清答道。
“背诵《孝经》广至德卷。”蓝衫老者说道。
“子曰:君子之教以孝也,非家至而日见之也。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非至德,其孰能顺民如此其大者乎!”韩清回答道。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此文出自于哪里?”藏青色衣衫老者问道。
“此文出自于《论语》里仁篇。”
“把后面的话接上。”
“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再往后他就有些卡壳了。
两位老者互相对视了一下,并未说话。
“你且先出去等候吧。”蓝衫老者说道。
“是!”韩清弯腰行礼道。
“民非乐死而恶生也,号令明,法制审,故能使之前。明赏于前,决罚于后,是以发能中利,动则有功。”藏青色衣衫老者看到韩清正准备准伸出去,又念了一段话说道:“这段文字你可知道?”
“此文...不知是哪里。”
藏青色衣衫老者听罢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此文出自于《尉缭子》”。
老子又不是来考武学的,你出个兵书是几个意思?现在应试的举子们有几个去看兵书啊?指定的学习课本都看不过来,还有闲心去看这书?
他心里腹诽着,但是脸上却是恭敬的表情说道:“学生还从未看过兵书。”
“从你刚才的对答来看,学得倒是也算用功!”老者点了点头道:“罢了,你也不必出去了,在此等候吧。”
两位老者拿着书信就走了出去,韩清刚才离开了座位准备出去,这临时又被提问完之后就站在了椅子跟前,他看看旁边站着的姜执事就问道:“可是有什么变故?我答错了?”
“莫急,以我经验来看,学院本欲把你放入礼信苑就读,不过以你刚才的表现,大约可使提升一级到礼弘苑就读了。”
听这姜执事的意思,这就是可以跳级了?
二人正在交谈,没过一会儿,蓝衫老者叫韩清以及姜执事跟自己进了另一个屋子里。
他踏入到这个屋子里,就看到这个房间目测比刚才的屋子大了一倍有余,仍旧是桌子上摆放着书籍和纸笺,只不过这次屋子里坐着是四个老者,刚才考他的两位老者也在其中。
“韩清,这位乃是学院的戚主院,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我们推荐你进入礼宏苑就读,主院却是打算考校一下你的学问。”蓝衫老者指着中间的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说道。
韩清用余光扫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姜执事,心道果然如此。
那姜执事似乎感觉到了韩清扫过来的目光,不由得挺了挺胸,面有得色。
“感谢主院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眷顾我这个初入学的学生!”韩清弯腰施礼说道。
“你还没入学呢!”那戚主院说道:“给你出几道题,看看你做出多少。”
姜执事急忙上前接过递来的纸笺,然后转交给了韩清。
他接过来一看题目,不由得心里一乐,第一道题是泮池几何,第二道题是羊鹤同滩,第三道题是一个勾三股四玄五的经典问题。
泮池几何的问题好说,无非就是求半个圆的面积而已。第二道题羊鹤同滩纯属换汤不换药,估计鸡兔同笼的问题已经烂大街了,这就弄个羊鹤同滩,幸亏不是狼羊过河问题,否则答案就是脑筋急转弯而不是数学问题了。
韩清被姜执事引到一张桌子跟前,接过纸笔开始答题。一炷香燃到了四分之一处,他就答完了全部的题。
他扬了扬手中的试卷,然后示意姜执事自己已经答题完毕。这样的计算速度让山长吃了一惊,接过来试卷仔细看了起来。
一看到纸笺上被涂了一个大黑坨坨,主院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哼了一声。
众人都不明白主院看到试卷为何是这样的态度,只有韩情自己心里明白:他一看到是数学计算题,直接用毛笔开始做起了计算,可是刚列完公式他才惊觉自己用的是阿拉伯数字,于是又急忙把这公式全部都涂黑,重新用汉字来书写计算。
主院皱着眉头看着试卷,越看眉头上的疙瘩越是松开,直至最后微微笑了一笑。他把试卷递给了旁边的一个略微肥胖的老者说道:“越凉公,算学一道还是请你来过目吧。”
越凉公接过试卷看到了黑坨坨之后也是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就把整张试卷全都浏览了一遍,不住的点头。
待越凉公看完之后,起身从旁边的纸笺里面找出两张试卷说道:“看来你算学一道还是比较有专长,试试解一下这里的试题。”
“越凉公可是要难为这韩清了,呵呵!”主院苦笑道。
韩清接过从姜执事传递过来的试卷打开一看,心里腹诽了一句,看来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因为这两张试卷里分别各是两道题,第一张试卷是计算一个梯形面积,第二道题是池塘浇灌稻田,然后又引河水注入池塘作为补充。他刚才还心里戏谑这宋人怎么没有搞个疯狂的水池管理员题,结果不幸言中。
第二张试卷的试题却是让他倍感亲切,因为这道题是从宁陵县与应天府驾着马车互相面对而行的题,题中所问何时能碰上。看来那疯狂的火车对开问题在数学领域里永远都有市场。
最后一道题是让他计算房屋中墙角和大梁上垂下一块腊肉的各种计算问题,这要涉及到几何里面的射影定理,好说!
“你可以把试卷带出去解答,吃罢午饭能解开几道题就算几道题。”越凉公说道。
“不用吧?这还不是一会儿的事?”韩清挠了挠头说道。
“一会儿的事?”越凉公双眼睁得老大,站起来看着韩清说道:“你这娃子莫要夸下海口,这试题在整个书院能有人解答出两道题就已经是佼佼者了。”
“那我就试试吧!”韩清觉得初来乍到陌生的地方不能太张扬,于是就换了口吻。
“既然你说了一会儿就能解开,那就在这里解题吧。”越凉公本来对韩清挺有好感,可是听到他说解题时间只是一会儿,就有些不悦了,他想让韩清当中为难,如果解不出来就要好生训斥他,让他要戒骄戒躁。
“好说!”韩清取了纸笔直接开始坐在桌子跟前答题。
前三道题还好说,可是最后这道题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倒不是他不会解题,而是因为需要通过大写的数字来说明解题步骤,每一步的计算都是根据上一步的结果得到的。
半柱香时间过去,韩清终于解答完了所有的题,抬起头看去,却发现几个老者正在窃窃私语。
姜执事因为是站着的,能看到韩清的动作,看到他扬起了试卷,便走了过去将试卷接了过来。
越凉公看了看时香,又看了看姜执事递过来的试卷,不由得狐疑起来,他认为这个少年肯定是胡答一气。
等他大致看了每道题的答案之后这才大吃一惊,这才又仔细的观看每道题的解答过程。
“韩清,你师从何人?”越凉公万分好奇的问道。
“在家自学!”
“书籍来自何处?”
“从钱直秘那里借的书。”
“钱直秘?这是谁啊?”
“可是直秘阁钱惟演?”戚主院在旁边看到越凉公不太明白,就帮着问了一句。
“是。”
“原来是钱希圣给你借的书,难怪!”越凉公说道:“久闻这钱希圣家中藏书甚多,你找他借书倒是找对了人。”
主院看到越凉公的表情,知道是韩清做出了解答,便问道:“越凉公对这韩清的解答可否满意?”
“戚主院,这韩清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越凉公看着试卷说道:“唯一可惜的是,这一笔臭字实在是大煞风景。”
韩清在旁边听到这句话,有些羞愧的揉了揉鼻子。平日里忙着弄影剧院的事儿,晚上看书能坚持下来已经不错了,毛笔字实在是练得让他有些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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