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听韩清说完这话,盯着他的双手和肤色仔细看了看就说道:“一张羊皮在契丹收的是一百五十文钱,你弄到咱大宋卖多少钱?”
“卖一百九十文钱啊。”他说道:“一张皮子转手就挣四十文钱,多好的买卖。”
老板娘听完这话笑了笑,找了一张椅子斜坐下说道:“一张皮子在契丹,最高的时候,收的价是九十文钱。”
他听完这话知道被这女老板绕进去了,心里一惊,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看皮子的成色了,我收的都是最好的皮子。”
她看到韩清的手已经摸在了刀把上,毫不在乎的笑笑说道:“客官莫要慌,我本是一买卖人,打听一下各地的行情而已。”
“哼哼!”韩清只是面露着微笑,紧紧盯着她,看她有什么表示。
老板娘被韩清这一股杀气终于给震动了,她这次没有装作漫不经心,直接盯着那摸着刀把的手说道:“武遂城有个人叫孟宪奎,恰巧我知道这个人,这世上没这么巧的事吧?”
韩清这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原来无心之举弄巧成拙了。
“这人是军旅之人,就因为我俩同名,所以他还请我喝了一顿酒。”
“这么说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老板娘说罢就问道:“你是要去大宋?”
“没错。”
“虽然我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但我奉劝你最好别从这里走。”老板娘看实在问不出什么,就起身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扭头说道:“那边过不去了。”
“因为打仗?”他问道。
“不错。”她说道:“你最远距离只能到安梁城,这座城还在咱们宋人手里。”
本来绝望了的他听到这话,眼神中有了光彩,对她点点头说道:“谢谢你的告知。”
老板娘站在门口还想继续问两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倘若为了活命,可以随时跑回来。”
韩清这次站起身来,对着她拱手施礼答谢。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踏实,屋外只要有一点声音,他都会立即爬起来仔细倾听,等声音消失很久,他才敢继续回去睡下。
次日一大早,他收拾好东西下楼要了点米粥和肉饼子,坐在角落里吃喝。
老板娘特意走过来坐在他跟前看着他吃喝。
“老板娘可是还有什么事?”他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就没话找话的问道。
“客官你是从契丹那边过来的,契丹那边正在找一个人,而且是我们宋人,不知道客官是否听说过?”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前些日子碰见到的奇怪事。”他心里一紧,但是仍旧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时候的契丹全国动员找人,他从契丹过来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真要是含含糊糊蒙混过去,更是会令人生疑。
“什么奇怪事?”老板娘问道。
“整个草原都是各种军士查找盘问路人,我被拦下多次,根据画像对照了很多次,才放行让我走。”
“你可是听到那人的消息没?”
“不曾听过,见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躲还躲不及,哪有胆子胡乱和人家打听啊。好在这帮人只是为了找人,还不曾动我的货,我在大雪身附近就把货物全都盘了出去。”
老板娘听了这话,失望的表情呈现在脸上。
“不知道老板娘为何对契丹那边的事感兴趣?”他装作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契丹人为何闹这么大动静。”老板娘虽然怀疑他的身份,但是被他这种专门往偏带的话题弄得失了兴趣。
他吃完喝完,又让店小二给他准备了几张大饼,几斤肉食,然后和老板娘告别,拍马奔向了安梁城。
过了中午之后,他就发现不远处总是游弋的马匹,马匹上的人盯着他看,并上前问他做什么的,他回答自己是行脚客商。
等到下午时分,远远地看到了城池,他苦笑了一下对着如风说道:“本以为到了这里就能回到大宋,哪知道回家的路会这般曲折!如风兄弟,谢谢你这一路陪着我,等我们活着回到东京城,我让你享受一辈子福。”
他放慢了马速,看到城门是半开着,有不少百姓正在城门口进进出出,他骑马溜达到城门口附近,就被门口守卫拦了下来。
“兀那契丹人,进城要干什么?”守卫看了看他身后,又仔细打量了他。
“我不是契丹人,我乃是宋人。”他下了马看到城墙上警戒着不少士兵,就拿出来自己的告身给了那士兵。
“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每天能见得着的百姓,面孔都熟悉,你生人乍一来到,必须要打问清楚。”那士兵看到告身上是七品的侍御史和五品的朝散大夫,有些吃惊,但是仍旧如实作了解释。
“这般警觉倒也是对的。”韩清收起了告身之后问那士兵:“县衙怎么走,我要去见这里的县令。”
“往前走半柱香功夫,看到一个牌楼右转就是。”那士兵看了看他,有些怀疑他的身份,就说道:“我带你去吧。”
“如此这般那是最好,有劳小哥了。”他上了马和这军士直接往城里走去。
“看这安梁城怎么如临大敌的感觉?”他问道。
“党项人不安分,随时可能过来攻城的。”
那军士说完这句话,拍了一下他的马屁股,让马奔跑起来,自己也是后面紧跟着。
看来这军士很警觉,为了不让自己再问出什么消息,就直接加快马速来避开自己的询问了。
韩清在马上观察道路两旁的百姓,一切生活秩序看着似乎并不凌乱。
二人到了县衙之后,那军士让韩清在门口稍后,就进了县衙去禀报了。
过了一会儿,随着那军士出来了两人,一个年老一些,另一个是中年人,这二人皆是身着绿袍。
“听闻有人禀报说是来了朝廷的大夫,前方站立之人可是韩大夫?”年老之人走到跟前说道。
“某正是韩清。”
“韩大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随我里边请。”老者边走边说道:“我乃是这里的长史,姓甘名奇正,旁边的这位是马监主簿陈修远。”
陈修远颌首见礼,然后说道:“韩大夫请去里面说话。”
进得县衙里,三人坐下之后,韩清发现那军士并未离开,反而在跟前又多站立了一个。
甘奇正看着韩清笑道:“韩大夫可是大中祥符九年的探花郎?”
“是。”
甘奇正打量了韩清的穿着,然后问道:“不知道韩大夫怎么会来这边境之地?”
“说来话长。”韩清苦笑道:“我奉官家之命出使辽国,后来因为得罪了那辽皇,一路上东躲西藏,穿过了大雪山之后,来到了这安梁城。”
“韩大夫乃是使臣?”陈修远问道。
“是。”
陈修远听到这话,和甘奇正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说道:“可否给下官看一下告身和官牒。”
“当然可以。”韩清从怀里拿出告身官牒,一并递给了陈修远。
甘奇正拿过官牒仔细验看了之后,与陈修远相互交换,仔细看了老半天。
“韩大夫的名声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今日正好有事询问一下,不知可否方便?”甘奇正说道。
“有事尽管问。”
“韩大夫乃是东京人士,下官曾有幸去过那影剧院,请问韩大夫你的那影剧院门朝哪开?”
“我那影剧院名声居然这么大。”韩清笑了笑说道:“影剧院坐落在马行街旁边,门朝西开,后来扩建了舞台,朝南也开了一个门。”
“影剧院曾经有过一场大戏,官家曾经亲自去看过,戏的名称叫什么?戏里演的是什么?”
“官家去我那影剧院看过两场戏,我猜想甘长史问的应该是那《男儿当自强》的大戏吧?”韩清说道:“这戏说的是太宗皇帝文韬武略,收复北汉的故事,后来就是杨业杨老令公血战金沙滩的故事。”
“韩大夫这时候的官阶是殿中侍御史,请问御史中丞是谁?”陈修远问道。
“我的顶头上司,大名谭河。”
甘奇正听罢这话,这才把告身和官牒还给韩清,然后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韩大夫莫要见怪,下官这也是不得不小心。”
“甘长史问的这般详细,倘若我是假冒之人,定是蒙混不过去的。”韩清哈哈一笑说道。
“想必韩大夫知道李飞雄的事情吧,有的人胆大妄为,下官此举也是不得已,还请韩大夫见谅。”陈修远也站起来躬身答道。
他在京城时候听人说过,在太平兴国年间有个叫李飞雄的人,伪造官府文书要拒城反叛,太祖因此震怒,直接撸倒一大帮官员。
“甘长史与陈主簿莫要多礼,在这边关之地,怎么小心都不为过。”韩清笑道。
“韩大夫既然出使辽国,怎么会得罪了辽皇?”甘奇正好奇的问道。
“唉,骗了辽皇写了文书,给咱大宋弄了几十万年吃不完的粮食,辽皇震怒,命人要抓住我活活剐了,我这才仓皇出逃。”
“几十万年吃不完的粮食?”陈修远听到这话,眼睛睁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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