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发出了破空之声,直接命中一个荷兰人的额头,脑袋当场破开。
但枪声也响了起来,打空了。
楚非凡提前避开了。
他功夫很好,他早已预判了对方的动作。
“给老子死!”
他顺手再次投掷出石头,直接命中了第二个荷兰人的胸口。
威力极大,石头都直接碎开了,荷兰人摔下马来,口中喷涌着鲜血,几乎都快断气。
但第二声枪响也传了出来。
楚非凡一个闪身,他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他躲开了,子弹在他脸上划了一道血痕,但他毕竟是躲开了。
“都说了!老子在这里,是天下第一!”
“你们!根本挡不住老子!”
他大吼一声,趁着最后一个荷兰人换铳的时间,一瞬间冲了过去。
右脚一跺,身体拔地而起,如龙腾飞,如虎扑鹰,然后一掌顺势朝前拍去。
强大的掌力,滔滔不绝的内劲,直接隔空震碎了最后一个荷兰人的五脏六腑,将他掀翻在地。
“娘的,真当老子不是高手啊!”
楚非凡咧嘴笑着,稳稳骑在了马上,牵起缰绳。
他正要朝前,却突然感觉心口发麻…
然后,才听到第三声枪响!
他看到了胸口被石头打中的荷兰人,没有死透,还在地上抽搐着,手中恰好握着燧发铳。
大意了!
楚非凡咬着牙,看到了胸口涓涓冒血的弹孔,每一滴血,都在夺走他的生命。
剧痛,在此时此刻才传出。
楚非凡双腿夹紧马背,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脸却又破碎不堪,却又被鲜血染红。
“啊!”
他忍不住呻吟,受不住这种烧心的痛苦。
他的意识都在模糊。
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幼年的时光,那是他绝不愿意记起的童年。
嬉笑声,哭喊声,呻吟声,大风与大雨,黑夜与天明。
楚非凡张大了嘴,心口的剧痛,让他无法呼吸。
生命走到尽头,他的泪水也不禁涌出。
“娘啊…你太苦了…”
“娘啊,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不来这世上,你便不必为了我去忍受那些苦了。”
“我不想做人啊,这世道,做鬼反而好过些。”
他趴在了马背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他从未哭过,即使是年幼的时候,即使是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
但他此刻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啊。
“儿子真的读不了书…儿子做不到…非凡…”
“对不起,儿子让您失望了。”
“但…但儿子…是为国而死的!”
楚非凡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只是沙哑着,喃喃自语。
“娘…娘啊,我找你来了。”
“儿子有本事了,在下面,没人能欺负我们…”
他逐渐失去了力气,头颅缓缓垂下。
他看到了心口的血洞。
看到了破开的衣服。
看到了被打穿的信。
嗯?信!
不知道哪里涌出一股力量,让他猛然惊醒。
信!不对!我还要送信!
周元臭小子还等着我!
这封信,要决定很多东西的。
我…我…我可以死!但死之前,一定要做一件正事!一件好事!
我这辈子,不能一件好事都做不成!
“驾!驾!”
楚非凡体内又涌出了崭新的力量,继续朝前。
他看不清路,但马儿似乎看得清。
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不痛了,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没力气。
他几乎是趴在了马背上,身体发着抖。
意识逐渐凌乱,小时候的时光不断回溯着。
“非凡…非凡…”
“长大了要出头人地,要做一个不凡的人,吃饱饭,不受欺负。”
记忆深处,慈祥的声音在叮嘱,蕴蓄着无尽的希望。
楚非凡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呻吟,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临死前最后的呼唤。
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他不禁问自己,如果把这封信送到了周元手上,如果因此这一场战争胜利了…
那自己算不算非凡?
但,他真的坚持不住了。
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缰绳,冰冷的身躯,再也保持不住平衡。
他倒了。
斜着倒了下去。
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稳稳托住了他!
周元一把抱起楚非凡,大声道:“蔡胡生,去拿金疮药来!再准备一碗牛奶煮热!”
“来两个人,帮他取子弹,缝合伤口。”
周元抱着他冲进了房间,将他衣服脱了下来。
他看到了信,来不及去看,先收进怀里,再把楚非凡身体摆正。
双手抵住楚非凡的背,《纯阳无极功》至刚至阳的强大内力,疯狂灌注进楚非凡的体内。
刀子架在火上消毒,然后割开了楚非凡的胸口。
血肉淋漓之间,他们看到了那颗黑色的铁珠。
它并未洞穿心脏,恰好偏离了一寸左右。
快速将铁珠取出,伤口缝上,金疮药撒了上去,然后给他仔仔细细包扎好。
内力源源不绝,依旧灌注进楚非凡的体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元才脱力般地停手,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他直到此刻,才把那已经染上鲜血的信拿出来打开。
上面详细记载了东番岛汉民家族和村社,包括其中心向朝廷的势力以及他们拥有的资源,能够提供的帮助。
这封信,可以让周元作出之后的计划,可谓至关重要。
周元叹了口气,咬牙道:“法王啊,你最终还是没让我失望。”
似乎听到了周元的话,楚非凡悠悠转醒。
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小子…老子…不想游泳了。”
周元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放心,以后我让你去一个没有海的地方。”
楚非凡放心了。
他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都说了,在这里老子是天下第一,没那么容易挂的。
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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