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常人被关在黑暗逼仄的房间内，别说数年，哪怕是几天，精神都会崩溃。
何况，这些死刑犯还要经受身体跟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虞县尉，既然这些都是死刑犯，那为何到现在都没斩立决呢？”慕绾绾不了解地牢管理制度，谢无宴作为大将军那是了解的，“按照大梁的律法，死刑犯都在秋后问斩，也就是说在夏末前就要收集一切证据，然后提交到上一级的官员，如果真是最大恶疾的凶犯，基本上两年内肯定会被问斩的，不会一连拖上个好几年。”
虞县尉扭头，透过火把微弱的光亮，眯眼打量眼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谢无宴：“你一个商人，怎么会对大梁律法如此熟悉？”
谢无宴一怔，随即尴尬地搓搓手：“我们两口子常年奔走，了解大梁的律法，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既然你们懂大梁的律法，就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虽然你们是县令请来给舒云霞看病的，但我不会对你们另眼相看，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后续在桃花镇犯了什么事，我一样会秉公处理的。”虞县尉衣袖一甩，转身对着两人冷冷道，“闭上嘴巴，跟紧我。”
“知道了。”
怪不得石韫玉愿意写信鼓励虞县尉。
他有点像石韫玉跟沈莫君结合体，正如石韫玉所说，如果好好培养，真的能在朝堂上大杀四方。
慕绾绾抬头看向谢无宴之时，从他眼神中看出一抹对虞县尉的欣赏。
看来，自己跟他想一块去了。
虞县尉在前面带路，丝毫没察觉，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左右分工，在一个个狭小的牢房中，寻找瑾溟的身影。
倏地。
慕绾绾在左侧的第八间牢房内，看到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虽然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衣不遮体，但慕绾绾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双眼睛的主人。
他正是慕瑾溟下属景宇。
慕绾绾连忙放慢脚步，将眼睛瞪到最大，努力搜寻牢房内，是否有瑾溟的存在。
结果发现，就景宇一个。
难不成，瑾溟被关在其他地方去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头了，慕绾绾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虞县尉转身往牢房口走去，拿出钥匙后，将牢房的铁链打开。
抬头看向两人：“这里就是关押舒云霞的地方，你们进来吧。”
慕绾绾忙回神，点头快步走上去。
“舒云霞现在整个人都不太正常，等下你靠近她的时候，如果她突然发疯，一定要及时退出来。”虞县尉弯腰将放在地上的油灯递给慕绾绾，“我跟你丈夫就在门口等你。”
“好，我知道了。”
慕绾绾点点头，从虞县尉手中接过油灯，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了牢房内。
抬头间，就看到舒云霞躺在草堆上，披头散发，满脸污垢。
最重要大冬天的，她也不把囚衣穿好，就这么敞开着，露出满是血污是上半身。
而她的小腹，却已经隆起。
看隆起的形状，慕绾绾估摸着少说也有六七个月了。
算算日子，刚好跟她被糟蹋那个时间段对应上。
“云霞。”
慕绾绾缓缓蹲下身，冲着舒云霞轻轻喊了一声。
但舒云霞没有任何回应，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光听虞县尉片面之词，慕绾绾不能直接判断舒云霞是真不正常，还是装不正常。
要更接近她一点才是。
同时，慕绾绾扭头给谢无宴释放信号，让他转移虞县尉的视线，免得他听到自己跟舒云霞的对话。
接到慕绾绾投来的眼线，谢无宴一下子就明白了，仗着自己码子大，一下子靠在牢房门上：“哎呀，这个牢房又闷又臭，我都感觉出喘不上来气了，虞县尉你看起来比我文弱，怎么一点都不脸红气喘。”
“地牢这地方，我基本上天天来，即便再不习惯，也习惯了。”从一开始的惧怕，到现在的麻木。
连原本的理想抱负，都被磨灭了。
“云霞，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慕绾绾总算接近舒云霞了。
而就在这时，一跃而起的舒云霞，张嘴想要咬住慕绾绾胳膊一瞬间。
慕绾绾反手就将藏在手中的五根银针，刺入她的百会、神庭、本神、四神聪、神门，五个穴位。
该方主治一切情志病，不管舒云霞是真病还是假病，都能快速使人“精神内守，真气从之，病安从来”。
舒云霞不能动弹，只是睁着充血的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慕绾绾。
“云霞，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来害你的。”慕绾绾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轻道，“你父亲的遗体，展宏大叔已经帮你安葬了，等你从这里出去，就能祭拜他。”
此话一出，慕绾绾就看到舒云霞瞳孔一缩。
而后，浑浊的眼泪便顺着眼尾缓缓落入发间，消失不见。
“云霞，苗县令让我来，是为你保胎的，但我知道你根本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你不要担心，我会有办法让你生不下这个孩子。”慕绾绾不敢跟她说太多，生怕引起虞县尉注意，“我知道，我们今天是初见，你很难信任我，你放心我出去后，会去找展宏大叔，问他要你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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