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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回:上)摒前嫌负荆请罪 纳英才求贤若渴


金兀术与岳飞追了个齐头并进,他举起金掘开山斧,高声喝道:“岳飞小儿,纳命来!”突然,只听“嘡啷”、“啊”的一声传出,汤怀、王贵、张显、董先、吉青、赵义六人好悬没从马上掉下来,六人不约而同地提马往前冲,这时,只见岳飞好端端坐在马上,手中多了一把四棱银装锏,再看金兀术,口吐鲜血,伏在马鞍之上,背后的护心镜被打个粉碎,赤炭火龙驹似乎也受到惊吓,没命似的逃回本部营中。
原来,岳飞与金兀术战了几十个回合后,不禁对金兀术的武功暗暗佩服,更是对金兀术的小无相功迷惑不解。可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岳飞本来是想让金兀术知难而退,没想到,金兀术对石门关志在必得,尤其是遇到岳飞这样的高手,女真汉子的不服输劲头上来了,非要将岳飞斩于马下不可。岳飞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能与金兀术长时间磨蹭,金兵十万大军,战将百员,自己的人马加一起不到一千,若是能打掉金兵的锐气,石门关尚能守些时日,然后,慢慢等待王彦的援兵。
想到这里,岳飞在金兀术使出“横云断峰”之后,来了个诈败,掉转马头就跑,金兀术哪里肯绕,一催跨下赤炭火龙驹随后追了下来。岳飞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他看金兀术真的追了下来,他一侧身,整个身体躲到马肚子左侧,看到金兀术的战马与自己齐头并进,他悄悄从肚皮囊中抽出四棱银装锏,就在金兀术大斧高高举起之时,一跃而起,四棱银装锏结结实实拍了下去。金兀术一看岳飞又从马上坐起,手中多了一把四棱银装锏,知道不好,这时要想躲,根本来不及了,只好身体往前一趴,只听“嘡啷”一声,四棱银装锏打在金兀术后背的护心镜上,饶是如此,金兀术也被打的口吐鲜血,败下阵来。
汤怀、王贵等人刚想要追,岳飞喊道:“贤弟莫追!让金兵自动退却,我等回到关内,把守石门关要紧!”说完,拨转马头,领着五百骑兵回到关内。
岳飞等人回到关内,把守隘口的士卒大声高呼:“岳将军武功盖世!岳将军神勇无敌!”这一战,可把牛皋董先等人乐坏了,就连扫南大元帅金兀术都败在岳大哥之手,看金兵如何敢来攻打石门关。可是,岳飞用手制止大家道:“金兀术伤势并不重,调养几日必然来报今日之仇,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金兀术被岳飞打伤后,可把二狼主拉罕、军师哈密嗤吓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岳飞这样的一个小白脸,竟然能打败金兀术这样的虎将,看来,广袤中原,人才济济,不可小觑。金兀术一败下来,金国的十万大军“哗”的一声,如同潮水般的退后十里才稳住阵脚。早有随营的御医给金兀术诊疗伤情,脱去铠甲,金兀术后背青紫一块,多亏有了这方护心镜(古代铠甲上的护心镜多为黄铜打造,少量的为硬木雕刻,图上颜料),否则,金兀术不死也得脱层皮。
御医诊疗后,对金兀术道:“四狼主,您的伤势无大碍,涂抹一些疗伤之药,调养几日,便可自愈。”虽然伤情不大,可金兀术实在窝不下这口气,待御医诊疗完毕,金兀术要立即发兵,攻打石门关。军师哈密嗤赶紧言道:“四狼主请息雷霆之怒,今日四狼主受伤,并非岳飞武功盖世,而是他使诈,令狼主措手不及,若是再遇岳飞,四狼主定能生擒岳飞小儿,报今日一锏之仇。可是,即刻攻打石门关,为臣以为不妥,毕竟四狼主身上有恙,我军的士气受到小挫,待四狼主小憩几日后,小小石门关,弹丸之地,岂能在四狼主话下,石门关比之二郎关若何?四狼主还不照样不费吹灰之力,箭射韩世忠,马踏二郎关嘛!”
听了哈密嗤的话,金兀术心中好过许多,他气不过的原因就怕众将私下里嘀咕,说自己不是岳飞的敌手,使自己的威信受到诋毁,听哈密嗤在众将面前说出岳飞诈败的话来,也算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有这样的台阶,还不赶紧借坡下驴,等待何时?故而,他长哼一声:“哼……气死本王,若是再让我碰上岳飞,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休养四五日后,金兀术命沙古质为前锋,在“神威霹雳子”的配合下,强行攻打石门关,岳飞在缺兵无粮的情况下,顶住了金兵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可是,八百精壮男儿毕竟是血肉之躯,没有后援,没有粮饷,如何能支撑下去,眼看守关士卒死伤惨重,岳飞只得命令兵士撤出石门关。此时,要想撤退也非常艰难,如果退回卫州,无疑给金兀术带路,一旦卫州失守,南京门户洞开,应天府就会失去屏障,今日就算八百人全部战死,也决不能退回卫州。
岳飞斟酌再三,还是往山里撤,利用熟悉的地形,险要的隘口,在太行山区与金兵周旋,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就这样,岳飞带着仅有的八百伤残部众转战在太行山脉,保护山区的百姓,休整自己的部众。
石门关一破,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很快兵临卫州城下,张翼、白安民听说岳飞兵败石门关,奉劝王彦撤出卫城,王彦权衡再三,还是听从众将所言,将七千多人撤进深山,拱手将卫州城交给金兀术。沿途百姓都骂王彦是贪生怕死之辈,王彦为了表达自己誓死抗击金兵的决心,从自己开始,让所有人在脸上刻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后人称之为八字军。
卫州城一破,金兵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向南宋京城应天府*近。赵构赶忙诏见丞相黄潜善,命他与汪伯颜阻止金兵,自己领着亲近的太监,连夜逃离南京奔亳州而去。黄潜善得知赵构已经离开南京,吓得魂不守舍,命汪伯颜阻挡金兵,自己以护驾为名,也领着大军匆匆赶往亳州。
黄潜善的部队简直就是金兀术的踏白军,赵构逃到哪里?根本不用金兀术去探听,只要咬住黄潜善的部队就成,所以,对于赵构这样的“逃跑皇帝”来说,他现在对谁都不放心,特别是自己登基这段时间,听到最多是“抗击金人,迎请二圣”,言下之意,自己只是一个“代理皇帝”,现在的文臣武将,都是徽钦二帝时的老臣,就算打败金人,皇兄赵桓回来,天下还是没自己什么事,我干脆不如逃、躲,躲到南方去,那里又是一番新天地,让过去的老臣自生自灭,待自己立稳脚跟,再做图谋。
所以,赵构一口气又从亳州跑到扬州,这才停下逃跑的脚步,他觉得,扬州离南京够远,金兀术一时半会打不到这里来,而且这里是“文章锦绣地,温柔富贵乡”,在这里可以好好享受一番。果然,金兀术的追兵放慢了许多,一是有宋军的节节抵抗;二是江南富庶之地,金兀术忙着搜掠财富,让急于逃跑的高宗赵构有了喘息的机会。
岳飞领着牛皋汤怀董先等八百余众,在太行山转战了近两个月,由于金兵已经南下,也没什么战事,他派人探听到王彦的下落,得知王彦败退后,也转战于太行山,现在驻扎在共城西山上,岳飞要领弟兄回归王彦。这时,董先对岳飞言道:“岳大哥,你历来与王彦有隙,又是大哥力主据守石门关,现在石门关丢失,王彦岂能容你!”牛皋等人也都担心地言道。
岳飞言道:“众贤弟,无妨!想那王彦也是一条汉子,只是此人志大才疏,过于谨小慎微了,相信他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否则,他也不会刻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来明志。此番石门关失守,为兄要向他负荆请罪,了却个人嫌隙。”“大哥,你可要慎重啊!”张显不无担心道。“为兄心意已决,不可更改,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大宋兵马必须合兵一处,共同抗敌。”岳飞坚定地说道。
第二日,岳飞只带两名士卒,将自己五花大绑来到西山,见到王彦,王彦听说岳飞还敢来见自己,也感到非常震惊。岳飞言道:“飞年少轻狂,主战石门,虽舍命一搏,终寡不敌众,石门不保,无奈转战太行,今闻相公刺字以表赤诚报国之心,自令飞惭愧不已,特来山寨叩罪!”说完,单膝点地,请求王彦发落。
王彦对岳飞道:“汝罪当诛,然汝去吾已久,乃能束身自归,胆气足尚也。方国步艰危,人材难得,岂复雠仇报怨时邪!吾今舍汝。”王彦的意思是:岳飞,你罪在不赦,可是,你离开我已经很久了,能够绑缚自身来请罪,胆量确实很大。现在,国家危难,举步维艰,人才难得,我岂能因为个人恩怨杀害你呢!我决定开除了,望你好自为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岳飞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只好领着两名士卒回到自己的本部,本来为岳飞捏把汗的牛皋汤怀董先等人,见岳飞平安归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牛皋大大咧咧道:“大哥,王彦那厮不比汪伯颜、黄潜善好到哪里去,他时时提防大哥,生怕抢了他的风头,你去,他岂能容你。”
岳飞用手制止道:“算啦!二弟,脱离王将军麾下,是大哥有错在先,也不能全怪王将军,既然王将军不收留我等,我看,我们还是去投奔宗元帅吧!此地离汴京甚近,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在京西打的甚急,宗元帅一定会收留我等,不知兄弟以为如何?”
“大哥,我等兄弟都听你的,投奔宗元帅总比窝在这里强。”大伙异口同声道。“好!就这么定了。”岳飞言道。就这样,岳飞领着牛皋汤怀董先等人离开太行山奔东京汴梁而来,此时,宗泽收编了汴梁周边许多义军和无家可归的百姓,组织了一个队伍庞杂军队,岳飞的到来,对缺少战将的宗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而宗泽的部下对宗泽言道:“宗留守,岳飞乃戴罪之人,曾脱离王彦节制,理应斩首示众,东京留守司如何能收留这样的人?”
宗泽言道:“岳飞虽然一度脱离王彦节制,但并非岳飞有意为之,其一,岳飞要求主动出击与东京留守司连成一线,抗击金兵,可王彦优柔寡断,坐失良机,使岳飞在缺军少量的情况下,败退石门;其二,岳飞败退石门后,领着少量人马转战太行山,游翼于金军后方,有力打击金人的后续部队,忠君报国之心昭然若揭;其三,得知王彦的下落后,岳飞能够主动负荆请罪,可谓是大仁大义,连王彦都没有追究岳飞的罪责,说明岳飞罪不至死。方此国难当头,人才难得,我宗泽岂有不收之理?”宗老元帅一番话入情入理,使本来对岳飞存有异议的将领心服口服。
当岳飞来到留守司衙门时,宗泽面色凝重道:“岳飞,汝罪当死,吾释不问,当今为我立功。往视敌势,毋得轻斗。复汝为踏白使,降为从八品秉义郎,所带人马从入游翼军,以示惩戒,望汝好自为之!”岳飞赶紧跪倒磕头道:“岳飞蒙老元帅垂青,自知罪莫大焉,敢不以死忠君报国,戴罪立功,请老元帅受我三拜!”说完,岳飞给宗泽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对老帅敬重和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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