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国良有些诧异的看向林飞扬:“林飞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谁想要害你?”
林飞扬用手指着第二份文件说道:“秘书长,您看这份文件,上面的头衔省委打黑除恶督导组的副组长啊。”
郝国良点点头:“这份头衔有什么问题吗?你不知道,进入这个打黑除恶督导组有多难吗?能够进入这个督导组,首先代表的就是省委领导对你的认可,说明你个人在政治道德上是没有问题的。
其次,是对你个人能力的一种认可。更何况,还是副组长啊?
你看看其他副组长的职务,都是副厅级以上的领导,就你一个正处级啊,多大的荣誉啊。”
林飞扬苦笑着摇摇头:“秘书长,您只看到了这里面的荣誉,却没有发现这里面的凶险啊,省里这是要把我当成诱饵的节奏啊。
我刚刚得到消息,省里刚刚公开报道了省委打黑除恶督导组进驻唐州市的消息,而且公布了督导组成员的名单,而我,不仅仅是督导组的副组长,还是渔阳县的县长,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到渔阳县上任,是带着任务去的。
而渔阳县是什么地方?
是京海集团的大本营,是整个唐州市黑恶势力最为猖獗的地方。
现在我可以想象得到,恐怕京海集团的高层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召开会议,好好的研究研究我林飞扬。
省委的用意实在是太直白,太明显了。
我既是省委的一杆枪,又是督导组吸引注意力的靶子。
我好难啊。”
郝国良闻言,稍微琢磨了一下,便苦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林飞扬的肩膀:“年轻人嘛,就要放在最艰苦的地方好好的磨砺一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充分说明,省委领导对你非常重视,能够从全省这么多年轻干部中脱颖而出,能够置于这么多省委领导的眼皮子底下,仅仅是这份荣光,就足以令很多人羡慕嫉妒恨了。
我跟你说啊,在我们国内,要想提拔的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工作,因为你经常在领导的眼前晃悠,只要稍微出一些成绩,领导就会记住你的。”
林飞扬苦笑不已。
林飞扬有些小郁闷。
本来,他这次前往渔阳县去任职,是自己跟马元强商量之后确定的,但是,他原本的打算是到了渔阳县之后,徐徐图之,抽丝剥茧,逐渐把京海集团的犯罪问题摸清楚,然后再配合着马元强在市里的行动,最终上下合力,一起把京海集团的问题查清楚。
但是现在,突然多了一个省委督导组的头衔,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经彻底公开化了,这也就意味着,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到了渔阳县之后,首先面对的就是京海集团对他的猜忌甚至打压。
要知道,京海集团能够以渔阳县为大本营,逐渐成为纵横整个唐州市的黑恶势力,说明他们不仅仅有实力,更有头脑。尤其是京海集团的老二刘海强,更是学法律的研究所,重点大学毕业。
而京海集团的老大刘京强更是不得了,虽然他没有怎么上过学,但是,他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包工头起步,逐渐掌控整个唐州市的地下势力,甚至能够成为整个唐州市的地下组织部部长,这足以证明,此人很有水平。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林飞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长,而且还是在对方的大本营工作,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林飞扬虽然心中郁闷不已,但是,他也知道,既然省委已经做了安排,甚至名单都已经公布了,这也说明自己这个督导组副组长的头衔是想丢都丢不掉了。
这让他想起了一句话: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本着这种心态,林飞扬送走郝国良之后,便开始思考起来。
作为渔阳县的县长,自己到了渔阳县之后该如何破局呢?
要知道,京海集团能够把渔阳县作为大本营,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渔阳县上上下下的很多人,恐怕都属于京海集团的保护伞。
而且京海集团还是渔阳县的纳税大户,贡献了渔阳县21%的GDP数据,仅此一项,就足以让渔阳县的上上下下提供庇护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所以,自己到了渔阳县之后,不仅仅要面临来自京海集团的全方位打压,甚至会面临着诸多保护伞的处处掣肘。
林飞扬越想越是头疼,他干脆牙一咬,心一横,早早的做好了工作交接,准备提前前往渔阳县先微服私访一下,以便对渔阳县的事情有一个全面的直观的认识。
不过林飞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陈晓霞开车找了过来。
林飞扬被陈晓霞给拦住了:“你去哪里?”
“渔阳县。”
“你要去渔阳县?这么巧?”陈晓霞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怎么,你也要去渔阳县?”林飞扬有些吃惊了。
“是啊,最近有很多读者反映说,渔阳县那边的强拆事件层出不穷,上次我们去旅游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苗头,所以我跟上级请示了一下,打算去渔阳县蹲点去,我准备做系列报道。”
说到此处,陈晓霞看向林飞扬问道:“你去渔阳县干什么?”
林飞扬只能实话实说。
陈晓霞听完之后,再次瞪大了眼睛:“你要去渔阳县当县长?你疯了吧你?你不知道渔阳县是京海集团的大本营吗?前后3任县长,2个锒铛入狱,一个出了车祸,第四个不久之前刚刚跳楼自杀,现在,你去渔阳县当县长,这不是找死吗?你知不知道,在省里流传着那么一句话,宁当南屏镇长,不当渔阳县长。可以想象一下,渔阳县县长的位置是多么令人恐惧。”
林飞扬反问道:“你既然知道渔阳县问题很严重,为什么还要去渔阳县蹲点呢?”
陈晓霞脸上露出了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如果连我们新闻媒体都不敢报道渔阳县的那些问题,那渔阳县的老百姓还有人为他们撑腰吗?”
林飞扬看着陈晓霞说此话之时那种义愤填膺的样子,心头顿时一暖,这个女孩不仅长得漂亮,心中更是充满了正义感。如果是一般的记者面对渔阳县的问题,恨不得躲着走,她却偏偏要前去蹲点。
想到此处,林飞扬盯着陈晓霞的眼睛说道:“你去吧,我这个渔阳县县长为你保驾护航。”
陈晓霞看着林飞扬说这句话时候眼神之中所流露出的一丝温柔的目光,心中暖洋洋的。
别的人都想方设法不去渔阳县当县长,甚至有人为了躲避这个职务,直接故意弄伤了自己,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这个漩涡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她陈晓霞看重的男人!
想到此处,林飞扬和陈晓霞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鼻子里呼出的气息。
陈晓霞闭上了眼睛,林飞扬颤抖的手挽住了陈晓霞的胳膊。
就在美好的场景即将发生的时候,咣当一声闷响,紧接着,诸葛坤粗大的嗓门喊了出来:“老大,快来帮帮我,累死我了……”
喊完之后,诸葛坤正巧看到林飞扬和陈晓霞迅速分开的场景,他还看到陈晓霞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中露出的两道愤怒神色。
诸葛坤连忙说道:“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林飞扬也有些无语,这个诸葛坤,啥时候出现不好,偏偏他们两人难得的酝酿这么一次情绪,偏偏被这家伙给破坏了。
林飞扬气呼呼的接过诸葛坤手中拎着的打包好的行礼丢进了后备箱里,然后说道:“我说诸葛坤啊,咱以后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好说,好说,以后我一定注意。”说完,诸葛坤看向陈晓霞说道:“嫂子,你今天是过来请我们吃饭的吗?”
“吃你个大头鬼,我本来是想要和林飞扬告别的,没有想到,你们也要去渔阳县,正好咱们一起过去,路上还有个伴。”
“嫂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等到了渔阳县,我给你们开个房间……”
“滚开,死流氓!”陈晓霞红着脸上了汽车,油门狂踩,疯狂输出,林飞扬立刻加速跟上。
诸葛坤看向林飞扬突然问道:“老大,你确定了吗?要选陈晓霞当我嫂子?”
林飞扬苦笑着摇摇头:“难啊,我太难了。
我对陈晓霞一见钟情,王雅慧等了我整整七八年。
你说,我该选谁?”
诸葛坤直接耸耸肩:“要是我,我两个全都收了。”
“滚蛋吧你!还全都收了,那是违法的,懂不懂!
哎,人太优秀了也是麻烦事。
为什么我那么优秀呢?”
林飞扬颇为无奈的说道。
诸葛坤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位老大,不仅有时会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迷之自信,还有着迷之自恋。
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沉浸在这种自恋之中的感觉为好。
唐州市和天都市虽然都属于北一省,但是,一个在北一省的东边,一个在北一省的西边。
等林飞扬他们这两辆红旗HS7汽车驶入渔阳县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三人在县城里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下,去外面简单吃了晚饭,林飞扬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体察民情了。陈晓霞立刻表示自己也正好去采采风。
这一次,诸葛坤很明智的没有当电灯泡,否则,他实在是受不了陈晓霞那想要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
晚风徐徐,林飞扬和陈晓霞并肩走在林荫之下,沿着城关大道向西漫步而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晚风是两人的中介,让两人可以感受彼此那温暖的心跳。
不知道走了多久,陈晓霞望着四周低矮的平房,叹息一声:“林飞扬,渔阳县可真是穷的穷富的富啊,你看看县城中心区域,上百栋的别墅小区堪称奢华,东边也是高楼林立,只有城西这边,有这么多低矮的平房。这贫富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林飞扬轻轻点点头:“我听马市长说,渔阳县有很多的煤矿,煤老板很有钱,县城中心区域的天鸿别墅小区就是由京海集团开发的,可以算是京海集团在渔阳县局攫取的第一桶金,正是靠着这个别墅小区,京海集团渐渐崛起,资本力量席卷整个唐州市。”
“可惜啊,他们不走正道。据我所知,哪怕是这个别墅小区建设的背后,也隐藏着几十户本地住户的血与泪,据说,当时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根本不想拆迁,更何况当时京海集团给的拆迁补偿又特别少,但是,京海集团依仗着黑恶势力,直接一夜之间把那些住户的房子推成了平底,光是被压死的就有7人之多。
只是可惜,当时这件事情被压下来了。
京海集团的发家史,就是一部老百姓的血泪史啊。”
说到此处,陈晓霞突然看向林飞扬说道:“林飞扬,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但凡有一线可能,我希望你不要放过京海集团。他们做的坏事太多了,罄竹难书!尤其是他们背后的保护伞,更是可恨至极。”
林飞扬轻轻点点头,抬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你放心吧,只要我林飞扬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要让渔阳县的天,晴空万里。我会让黑恶势力烟消云散,我会让那些保护伞走把牢底坐穿!”
陈晓霞听到林飞扬这铿锵有力的回答,激动之下,紧紧地握住了林飞扬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突然,前面传来了轰隆隆的机器鸣响的声音,还有大人、小孩的哭喊声。
林飞扬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
前面200米的地方,是一个临街的占地面积很大的院子,院子后面的很多房子都已经被拆迁了,变成了一片废物。只有这栋院子和其他十几栋临街的房子还屹然挺立。
只不过,此时,院墙已经被推倒了。周边围了一大群人。
二十几名穿着统一黑色制服、手中拎着钢管的打手正在把一个七十多岁的头发花白的女人从房间里抬了出来,直接丢在了大街上。
门口处,一个七十多岁的男人使劲的抓住房门大声喊道:“你们京海集团还有王法吗?
我自己家的房子,我不愿意卖,你们凭什么强拆?
我这套房子建筑总面积500多平米,院子的面积也有500多平米,市场价值至少300多万,但是你们竟然只补偿给我们70万,你们京海集团的心也太黑了。
我不卖,就是不卖!
你们凭什么让我们搬迁!
我这可是临街的房间,我可以自己建成商铺出租,每年光租金就好几万,我凭什么卖给你们!
你们这不是明着抢钱吗?”
“让他闭嘴!”为首的一名光头大汉怒声说道。
立刻有一名黑衣汉子走到老头的身边,抡起钢管狠狠的砸在老头的手上,老头疼得瞬间凄厉惨叫起来。
紧接着,立刻过去几个黑衣大汉把老头抬了起来,丢到了大街上。
为首的光头大汉满脸狰狞的说道:“孙铁柱,我知道,你是这些临街钉子户的头头,就是你撺掇他们不要卖房子的,我告诉你,这片区域我们京海集团要定了,谁敢继续当钉子户,这孙铁柱一家,就是你们周围这些钉子户的榜样!”
一边说着,光头大汉一边用钢管指着周围围观的人群说道:“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这渔阳县,还没有我们京海集团拆不了房子,拿不下的地皮!
谁敢和我们京海集团作对,我就让他没有好下场!”
光头正说着,几个黑衣大汉又从房子里面抬出了一名声嘶力竭哭喊的女人:“孩子,给我孩子!”
与此同时,人群后面,一个20多岁的黄毛黑衣人手中拎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嗷嗷的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的小男孩。
咣当一声,女人被丢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那个黄毛直接把小孩往远处的地面上丢了过去。
看到此情此景,林飞扬目眦尽裂。
太嚣张了。太狂妄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此时此刻,周围的人群大声喊着:“石头,地上有石头。”
此刻,那个黄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用力过大,那个小孩朝着被推倒院墙的石头上跌了过去。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到石头上了。
有些人已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林飞扬快速冲了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倒地俯冲,一把抱住了孩子,顺势翻滚,避开了石头。
饶是如此,林飞扬的额头上也肿了一个大包。
而怀中的孩子终于安然无恙。
等到林飞扬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林飞扬怀中抱着孩子,向着黄毛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这一刻,林飞扬身上杀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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