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政一阵好笑,这任秋柏也太会攀关系了吧。不过林方政心中也泛起了一阵疑惑,按理来说,常务副市长虽然协助市长分管财政,但财政局长又不是一般人能当的。那不是书记的红人,就是市长的铁杆,他这么极力的攀附和李咸平的私人关系做什么?
原因估计是两个方面,要么是他的靠山要动了,急于找新的靠山。要么是李咸平要再上层楼,提前做个布局,稳住自己的位置。
“好好。”林方政也不想伸手打笑脸人,先应承两句再说。
跟林方政套完近乎,任秋柏又套起了罗乐天的近乎:“罗处,你在市县编制处,讲真的,我得跟你反应一下基层的呼声啊。”
“任局长又说笑了,你哪是什么基层。”
“真没说笑,对你们省厅领导来说,我不就是基层小兵嘛。”任秋柏说,“你们真得考虑一下基层的机构编制问题了。我就说一件事,每年做预算的时候,刚给一个局做完预算,那局长又跑过来了,说他们要追加。一问才知道,他们对口的另外一个省厅又增加了专项资金,还要求市里拨付配套资金。”
“有这种情况?”罗乐天不懂这些预算的事情,疑惑道。
“不骗你。比方说文旅广体局,刚给他们做完文旅方面的,结果又跑过来说省体育局下文明年要给他们增拨一个扶持老旧住宅小区全民健身器材的专项资金,还要市里配套支持30%,否则剩下的省局也不会给。他们局长就跑到我这来一哭二闹的。这本来是件好事,我东挪西凑一下补足就是了。但老是这样的追加一个两个的,搞得基层工作很被动啊。”
“呃,这事你得跟对口厅局做汇报,我也帮不上啊。”罗乐天半天没听懂他的用意。
“哪敢啊,人家给钱,我们求着还来不及,抱怨指不定一分钱都没咯。”任秋柏说,“要我看,这治本之策还得在你这里。这几次机构改革,基层很多单位都合并了。还是说刚刚的市文旅广体局,那是一对四啊。一个局对接省厅四个厅局,有省文旅厅、省体育局、省广电局、省文物局。别说这里每年财政拨付上头疼,他们日常工作中也是头大得很。就他们那个局长,每年都跟我吐槽,说只要一到年初省里开年度工作会,我财政局长只要参加一个会,他是要参加四个会。如果要做典型发言的话,要准备四份发言稿。他头都大了。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四半。”
罗乐天算是听出他的意思了,无非就是吐槽上下机构对接不畅罢了。
“这个方面确实存在一些矛盾,但这是精兵简政的需要,方便集中统一审批管理,也方便群众办事。”
“我觉得这样反而不好,要么省里也合并起来,要么下面也分开。一一对应,各司其职,其实效率更高些。”任秋柏说。
罗乐天皱了皱眉:“省里合并,我说不上话。但你说的市县分开,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现在都提倡大部制改革,要改回以前那样,那就是走老路了。之前弊端大家也都看到了,下面有的局一年到头没几件事,可领导职数、内部设置、编制人员一点都不少,结果就是人浮于事,成了养老的安乐窝。人员冗余严重,这样对你们财政工作也是会增加很大压力的。”
任秋柏没想到自己套近乎的话触到了对方的敏感点,擅自对省里的决策方向发表意见,引起不悦了,连忙打个圆场:“罗处,你别介意,我也就是帮他们发发牢骚,我是支持省里安排的。”
林方政在一旁看着好笑,对任秋柏认识又多了一分,这人摆明了就是一个政治敏感性不高、业务不精的马屁型领导,整天除了拉关系求升官,也就没别的本事了。
不过刚刚聊到的机构改革问题,倒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问道:“现在省里是不是在研究县城机构改革了?”
罗乐天惊讶地看过来:“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没有,就随口一问。”林方政笑了笑,“我一个朋友,正好最近在做一个小县大部制改革的课题研究,刚刚听你们聊的内容,偶然想到的。”
罗乐天道:“省里倒是没什么动作,但中央编办今年的重点工作会上,山西作为小县改革的典型做了经验发言,而且中央改革办也批示传达全国,高度表扬了山西的改革成果。我估计,中央是在吹风了,下面有的省可能会有动作。”
说完又追问道:“你那个朋友是谁?是这方面的专家吗?到时课题做完能不能给我拜读一下,也学习学习。”
罗乐天政治敏感性还是很强的,从中央的吹风中,敏锐察觉出了动向。如果省委决定跟进的话,那他就有事情要忙了。所以林方政说已经有人在做这方面的课题,急不可耐地要认识一下。
林方政想起满长安的叮嘱,决定还是暂时先不透露,而且满长安就一个副镇长,说实话,能研究出什么成果入得罗乐天法眼,还真难说。
“他不是什么专家,就是一个基层干部,瞎做着玩的。”
罗乐天怔了一下,估计没料到这是一个基层干部能想出来的。
这就是上位者的通病,总觉得自己站得高,看得一定比下面的人远。殊不知,越是行之有效的改革,越需要汲取基层的经验智慧,才不至于好高骛远、空中楼阁。
不过罗乐天还真没有这种思想,他只是惊讶了一下,旋即道:“基层干部能有这样的远见,很难得啊。林处,你一定要帮我说说,他弄完后给我看看,说不定真能开出良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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