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赋指着房前五十米处的山坡:“老妈妈,这雨下得这么大,是有滑坡危险的,为什么你们没走?”
“走?走去哪?”老妪一脸茫然。
“就是临时转移,乡政府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等雨停了再回来。”
老妪似乎听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话:“想的美,还有这种好事?再说了,乡里让我走,我还不愿意走呢。我走了,家里的东西怎么办?地里的菜怎么办?你们这些当官的就只知道张嘴说大话、说糊涂话。”
这也是很多群众的实际情况,很多时候,不是政府不安排,而是很多人是真的不当回事,哪怕水淹进了房子,还在死守着那点家当不肯转移。
房文赋还要解释,林方政制止了他:“先不说转移的事,你问她,乡里和村里有没有通知。”
房文赋照着林方政的意思用方言问了一遍。
老妪摇了摇头:“通知个鬼,我就没听到什么通知。”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林方政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下面那些干部快到了。他对老妪说:“老妈妈,我们有点渴了,能不能讨碗水喝?”
房文赋翻译后,老妪没有丝毫抵触,反而热情道:“进屋坐吧。你们这几个后生,从城里跑到这来,肯定累坏了。问东问西,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看着倒像个干部。”
从总体上说,农村人大多数还是淳朴的,没有城里人那么多提防的心眼子。当然,凡事也不能绝对,遇上自己的切身利益或者是动了歪心,又或者那个地方本就村风匪悍,也不排除农村人中的坏分子。
三人进到堂屋坐下,没一会儿,懂事的小女孩用瓷碗端了几碗水过来。对于这样的留守家庭,是不可能有什么茶叶的。
几人喝着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妪聊着天,关心着孩子的成长。
也就二十分钟不到,外面慌慌张张传来一伙踩着泥水奔跑而来的脚步声。其中一人还在破口大骂:“你整天就搂着婆娘睡大觉!县长的车从你们村里过,你瞎了眼看不到!”
不用怀疑,那是乡党委书记袁平文在大骂村支书。
脚步声近了,袁平文并不知道林方政进了哪一户,放声高呼:“林县长……”
房文赋起身出门,招了招手:“这里!”
随之便是浩浩荡荡七八个人满身溅着雨水的人闯了进来。
袁平文快步走到林方政面前:“林县长,这么大的雨,您没淋着吧。”
林方政对他的关心没有一丝反应,而是冷冷扫视着紧张站立的众人。
“进群众家里,身上的水也不抖一下,伞也不甩一下?”
“没事没事……”一旁的老妪看着家里来了这么一大帮人,其中还有认识的村支书,眼瞅着这帮人居然对这个后生畏惧如虎、毕恭毕敬,这怕是来大官了,整个人也吓得不轻。
袁平文等人闻言,慌忙退出去,拍了拍身上的水,把伞放到了外面。
等到他们进来,林方政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就让他们站着。
“哪个是村支书?”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发福男人向前走了一步:“林县长,我是。”
“我问你,乡里有没有通知你组织村民转移?”
“我……”村支书有些为难,求助似的望向袁平文。
“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打马虎眼吗?”林方政冷峻道。
“通……通知了。”村支书没有底气的回答。
“既然通知了,为什么不执行!”林方政批评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块区域是报了省里的重点地质灾害点?!你难道不知道,县里从上月底就已经启动了战备状态?!雨情就是命令,风险就是事故!你们动作迟缓,究竟是对群众的生命安全毫不关心,还是等着我来亲自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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