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茂的回答,林方政是不相信的。
前期跟沈浩勾肩搭背,这个时候又抨击对方是邪恶商人,对于这种反差,林方政认为,要么是精神分裂了,要么是分赃不均起内讧了。
但不论怎么讲,论迹不论心,许哲茂此举确实是悬崖勒马、自我救赎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林方政也不回避许哲茂,径直给季弘厚去了电话:“沈浩在省委大院,具体楼栋房号我发你手机。马上走流程,尽快抓捕归案!”
不待季弘厚惊讶出声,林方政已经挂断了电话。
季弘厚是老公安了,具体怎么办,他会有办法,真搞不定的时候自己再出马就是了。
许哲茂则是很平静地听完林方政部署抓捕任务。
此刻,气氛又陷入微妙的尴尬。对于这二位搭班子的主要领导来说,事情闹到这个份上,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了。正事聊完,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沉默良久后,林方政点上一根烟,也给许哲茂递了一根,打破了尴尬:“许书记,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如果真能抓住沈浩,对朗新来说是大功一件,我替朗新人民谢谢你。”
“我不谦虚,我受得住。”许哲茂还真不客气,表现出惬意接受的神态。也是,对他来说,一切都将解脱了。
“可是,我不明白。”林方政机峰一转,“为什么,你能做出把妻儿送出国的举动?你可是一名有着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我怎么都无法想象,裸官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许哲茂脸色难堪起来。是啊,自己是一名深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曾几何时,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走到做裸官的地步。
许哲茂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垂着头,缓慢点燃香烟。
在烟雾缥缈中,他开口了:“有时候,人走到这一步,是不得已的选择。虽然我知道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种事,但如果你真的走到这一步,恐怕也很难避免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我犯了很多错,接受党纪国法的处理,是我罪有应得。但抛开党员领导干部的身份,我也是一个父亲。在最后时刻,为家人谋一份退路,也是我的责任。”
林方政没听出,许哲茂只说了他作为一个父亲,而没有说他作为丈夫。说明许哲茂对他的结发妻子,是很有怨言的,甚至已经在心里抹去。但钱都在妻子身上,不可能让儿子一个人出国定居,总要有个人陪伴才好。
“让他们远涉重洋,远离祖国,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难道就是尽到责任了吗?让他们一辈子为你犯的错承担巨大心里压力,难道就是尽到责任了吗?”林方政追问道。
“让他们留在国内,是更不负责任!”许哲茂激动起来,“国内是个什么环境,你应该清楚。让他们把我夫妻俩抓起来,让我儿子一个人生活?就是负责任?他们恨不得把我们每一分钱都榨出来,让我儿子变成一个穷光蛋,生活艰难痛苦?就是负责任?我儿子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至少可以没有指责的重新开始人生,让他留在国内,因为他父亲犯的错而被处处冷眼苛责,就是负责任吗?中国是个什么社会,说到底还是一个道德压迫的社会。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只要你家里人犯了错、坐了牢,就会拿起道德的法槌,给你贴上标签,让你抬不起头来,以此显得他们很有道德。可我敢说,要是换成他们,恐怕跑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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