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这个东西,不是人人都精通的。这下可苦了给他写材料的那些同志。为此,办公室主任还给这些同志每人采购了一套厚厚的国学经典名著,都是领导爱读的,让他们好好钻研。
可无论怎么钻研,写材料时无论怎么引用,写一个,不满意一个。短短一个月,领导换了两个给他写材料,直到第三个,才比较满意。
有一次喝酒,这兄弟透露了让领导满意的秘诀。
他说:“国学这个东西,并不深奥,也完全不需要非得琢磨透彻,只要是古代经典,都可以往上靠。关键是,要搞清楚领导需要什么。领导需要的是你非常懂国学吗?不是的。他需要的是你懂一点,但绝对不能比他更懂。所以你要做的,从来不是把国学经典用准确,而是要适当用不准。每次我用不准的时候,领导就会把我叫过去,手把手教我该引用哪一句,为什么不能引用这一句。我虚心请教,他就跟我讲述这背后的历史渊源。最后,我受教了,领导也得意了。然后,私下里,找各种机会向领导请教国学知识,展现出勤奋好学的姿态。你说,换成你是领导,你会不喜欢我吗?”
果不其然,这兄弟之前六七年没进步,跟着这个领导不到一年,就提了副科,现在已经是正科了。
辩证法与人性结合,不管在体制内外,那都是人精的体现。这种人,想不进步都难啊。
林方政虽然没去想他的小心思,但也不爱听这恭维之语。
“以后考虑事情还是要全面一些。”
“是的,下次一定注意!”严海亦咧着嘴笑。
林方政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没来得及拿火机,严海亦眼疾手快,点燃的火已经送到嘴边。
没有拒绝,林方政点燃后又给他散了一根:“这第二个办法,是有老板跟你谈过了吧。”
严海亦接过烟的手怔住了:“什么?”
林方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被看得有些发毛,严海亦不得不说:“呃……这几天有老板听说要重新招标的消息,来找过我,想包这个项目。”
常委会上的事情,这才几天啊,就已经不胫而走,各路苍蝇找上门了。
“有领导打招呼吗?”
“那倒没有。不过他们是谁介绍过来的,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
“没人打招呼的话,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的。而且他们每个人过来找我的时候,都会暗示跟某某领导认识。”
“呵呵。祁邵书记的有吗?”林方政问。
“呃……有。那人倒没说跟祁邵书记的关系,而是说自己是某某县的人,也姓祁。那个县就是祁邵书记的老家,这已经很明显了。”
“呵呵。”林方政蔑笑了一声,这个祁邵,会上反对得要命。结果事情定了之后,又恬不知耻想让老乡亲戚来承揽工程。又担心自己知道,也不敢直接明目张胆打招呼,打这种擦边球暗示严海亦。真是费尽心思啊,这样的人要是做了书记,怕不是又要搞什么帮了。
太阳底下还真没有新鲜事。
林方政弹了弹烟灰:“你没跟他们吃吃喝喝吧。”
“没有没有。”严海亦急忙摆手,“我哪敢搞那种事啊。恨不得躲他们远远的。”
“那就最好,这个时候,不能再犯糊涂。”林方政吐出一缕烟,“这个方法,是哪个老板提出来的?”
严海亦有些支吾,不太想说的样子。
“直说就行。这件事我已经同意了,只要不是什么陵州帮,不是什么领导的亲戚就行。前提要是真正有实力的。”林方政打消了他的顾虑。
“嗯。”严海亦决定不隐瞒,“是恒济公司老总王开济提出来的。他说县里肯定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个资金,再找银行贷款也不合适。干脆让他来做,做个交换。”
“王开济?”林方政颇感意外,“既然是他的话,有什么不好说的。”
对于王开济,林方政还是很有好感的。之前的那个斗篷镇到温泉村的道路扩宽工程就是他做的,事后证明他不但能做,而且确实做得好,质量过硬。
严海亦笑了笑:“他建议我别说。”
“为什么?”
“他说,他知道您最反感的就是走后门的老板,让我只把方案向您汇报,要是同意的话,他就按程序来竞标。不同意的话,就当他没说。”
这个王开济,还真是有意思。估计是上次深夜拜访自己被批评,留下心理阴影了。
不过也从侧面说明,这人还是实在的。坦荡光明,没有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
“他还挺长记性。”林方政笑道,“这个体育馆项目,我就全交给你了。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说。除此之外,给我铆足了劲往前推。现在是9月20号了,国庆节上来,招标工作要完成,能不能做到?”
“时间有些紧张。但我保证完成任务!”严海亦不加犹豫的点头答应。
他知道,林方政没有反对王开济,就说明了一切。这个工程就交给王开济去做。定了这个基调,剩下的无非就是走流程的事,安排好一切,让王开济中标就是了。
林方政补充了一句:“不管最后谁来做,你把关要严!资质上、工艺上、质量上都要严格把控,不要为了工期而忽视质量。这个项目,既是县里的形象工程,也是民心工程。最近体育场馆倒塌的惨痛事故教训你也知道,我们都不想过十几年还被倒查追责。”
“明白!我会请第三方严格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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