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广原地趔趄了下,似站不稳。
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他居然穿着薄薄亵衣就要往外冲。
他妻子尹卿云稍后一步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了,拉住了他:“你要作死?这个天走出去,活活冻死你。”
张林广甩开她,阔步出去。
尹卿云惊呆。
她又怒又气:“挨千刀的,这么想死,怎么杀的不是你?”
几个值夜的女佣低垂头,不敢看她。
尹卿云又痛骂:“愣着做什么?拿了衣服去追!”
张林广出了门,副官就把自己的外面棉袄脱下来给他披上。
他只披着这件袄,冲去了客房。
瞧见他来,张知的副官让出一条路。
张林广在寒冬深夜走出一身汗,捏住张知肩膀:“南姝呢?”
他眼睛不敢往床上看。
他嗅到了血腥气,但他又不能接受那是他妹妹。
张知想说点什么,瞧见他双眸通红,就摇摇头:“不是南姝。”
张林广一愣,下意识反问:“不是南姝?”
“是富雯。”张知说。
外院办丧事,客房多而杂,但张知和张南姝肯定不是今天这里睡一觉、明天那边歇一下。
管事做了悬挂在门上的门牌,标注哪间是二爷用的、哪间是三小姐用的,这样佣人们打扫、收拾、添减茶水就知道区分。
也不知怎么搞的,张知和张南姝的房门临时挂牌被换了。
只是,张知和张南姝、他们自己的亲信走熟了,又是夜里,并没有人会特意去看挂牌——又不是刚开始办葬礼,这客房也不是用了一两日。
陌生人才可能走错。
故而,富雯死在了张知的床上;刺客被按住了,防止他自尽,已经将他下颌捏脱臼。
“不是南姝,是富雯。”张知再次说,“谁告诉你南姝死了?”
又看他,“怎么穿这样单薄出来?”
张林广没说话。
他往旁边椅子上一座,弯腰捧住脸,半晌不做声。
张南姝也过来了。
她手里捏着一把短匕首,脸色发白:“真的死人了?”
又问,“富雯她怎么在这里?”
富雯应该回家的。
现在是深夜,只家属守孝,宾客们全部回去了。
明早出殡的时候,也是族亲送出去,亲朋不会来。
富雯今天倒是来了一趟,也没什么事。吃了午饭,她就回去了。
不成想,她居然深夜死在了张知的床上。
“没人知道她为何在这里。”张知说,说话的时候特意瞄一眼旁边的佣人们。
张南姝:“要封锁消息吗?”
张知:“现在哪里来得及?”
人多眼杂,又是生死大事,估计帅府全部传透了,正在一点点向外面扩散出去。
“去通知舅舅。”好半晌,张林广才抬起脸,“表妹死在张家,应该给舅舅一个说法。”
“我的副官长已经去了。”张知说。
张林广站起来。
他拍了拍张知的肩膀:“你、你处理吧,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躺着,这件事全部交给你。”
说罢就要往外走。
张知拉了他:“穿好衣裳,外面冷。”
张林广点头:“是,外面冷。”
他去隔壁客房更衣了。
帅府深夜的秘辛,一日清早伴随着老太爷的出殡,传遍了北城。
张叙娇和刺客都被关了起来,送葬队伍人心惶惶。
老太爷入土了,尚未盖坟,张知就先离开了。
张南姝和孙牧留下来,跟在张海等人身后。
她听到张海好几次问他儿子:“你妹妹呢?”
“娇娇去了哪里?出殡都没瞧见她。”
他儿子敷衍:“在后面。”
哭丧的人太多,每个人都穿着孝服,白茫茫一片,张海不太确定张叙娇在不在。
他一直在灵堂守孝,也没听说帅府的事。
待盖坟结束了,张海再回帅府,处理后续事务时,被富家大太太狠狠抽了一巴掌。
“我跟你们没完,跟你们张家没完!”富大太太边哭边骂,还要厮打张海。
张海懵了半晌,才惊怒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泼妇?”
他快要气死了。
“是你女儿,你家的人,杀了我女儿!”富大太太哭着吼道。
张海:“……”
张叙娇受不住拷打,直接什么都招了,说徐同玥给她钱,她带人来刺杀景寒之。
至于为什么她爹身边多了个下人,这人又为什么谋杀张南姝,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推给徐同玥:“是她,是她想要杀了南姝姐!”
张知派人去搜张叙娇的房间,依照她说的地方,并没有找到金条。
她的金条不翼而飞了。
刺客被抓住后,熬住了酷刑,愣是什么有用的也没说。
张家知道此事跟徐家脱不了干系,却没证据。
张叙娇空口无凭,完全没办法取信于人。
“富雯躺在二哥床上,这是打算赖上他。”张南姝说,“只是没想到,有人换了我们房间的挂牌。”
孙牧打探回来的消息,让张知和张南姝知道今晚会有刺杀。但张知更机敏些,他可以应付刺客,他愿意和妹妹交换房间。
他尽可能保护妹妹。
孙牧也做了安排。
而富雯,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她在张知床上,而张知的房间被刺客当成了张南姝的,自然就将她看错要刺杀之人。
七贝勒那边,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颜楚筠却从第一个被白霜扭断脖子的死士身上,反推了一点秘密。
她想起来前世,周君望给她看过刺杀他父亲那个杀手的照片。
两下对照,颜楚筠对景寒之、张知和孙牧说:“我知道双鹰门的基地具体在哪里了。”
几个人都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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