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之地,无尽深渊。
借助光明之神的力量,白忘语以命换命,只为向天争时,换得李子夜的一线生机。
笼罩两人的光柱中,白忘语一身生机快速消逝,嘴角处鲜血泊泊淌下,染红一身白袍。
另一边,李子夜受创的心脉迅速修复,惊人的神迹,超出认知。
突然,那早已消失的心跳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深渊中,如此清晰。
“咚!”
“咚!”
一声又一声,响彻深渊,回荡在白忘语耳边。
光柱下,白忘语看着前方起死回生的少年,苍白到有些吓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嘴角尽染鲜血,道,“李兄,我没有骗你吧?儒首,从来不曾算错。”
这一刻,西域天谕殿、大商太学宫,傅经伦、儒首同时有感,神色都是一震。
“活了?”
神殿中,书生看着北方,眸中露出诧异之色,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不愧是儒首选中的人,这样都没死!
也罢,这样才更有趣。
他便等着那少年有朝一日走到他的面前。
大商都城,太学宫。
惊天动地的余波中,孔丘抬手挡下梅花剑仙一剑,目光看向北方,凝声道,“活了!”
秦婀娜神色一怔,很快明白过来,难以置信道,“他没死?”
“或许吧,也可能是有人改变了天命,重新救活了他!”孔丘回答道。
“怎么可能!”
秦婀娜无法相信,人死,又怎么可能复生。
“唯一的解释,极夜世界,有着超越世间认知的存在。”孔丘神色凝重道。
秦婀娜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收剑,拱手一礼,认真道,“秦婀娜为方才的冒犯,向儒首致歉。”
既然那小子活了,那便说明儒首的推算并没有出错,这声道歉,是她应做之事。
“此礼,老朽承受不起。”
孔丘轻轻一叹,神色复杂道,“老朽的推算中,李家小子并没有此劫,所以,他能起死回生,也并非因为老朽的推算无误,这声道歉,理应老朽向剑仙来说。”
“不必。”
秦婀娜平静道,“他能活,儒首就还是算无遗策的儒首,您,依旧从来不曾有错。”
说完,秦婀娜再度一礼,转身离开。
孔丘看着眼前女子离开的背影,沧桑的眸子中露出一抹凝色。
说起来,那小家伙是信任他,才会北上,不然,以那小家伙的性格,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中。
恐怕连梅花剑仙都不知道,她那弟子,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少年心性,过往的十多年,他观察了很多次。
如今人前的李子夜,全都是装的,喜、怒、哀、乐,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善于伪装的人,他见多了,但是,自己完全带入自己伪装的角色,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极夜世界,无尽深渊。
李子夜恢复心跳后,两人上空,光柱相继消散。
“吾现在的力量,只能做到如此了。”深渊内,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
“多……谢!”白忘语踉跄起身,神态虚弱道。
“吾这就送你们出去。”
深渊中,婴儿的哭声回荡,古老的意志显化威严,冷声道,“另外,等他醒来,让他不要忘记他曾答应过的事,他已违背了一次承诺,将吾之存在告诉了你,此次,吾可以不计较,但,希望接下来他能信守自己的承诺,不会再背信弃义第二次。”
话声落,整个深渊震动起来,一股超越五境的力量出现,直接从内部打开水镜妖皇的封印,将两人送出。
极夜世界,湖岸边,白忘语身影出现,踉跄数步,旋即将前方的少年抱起,没有再耽搁,一步一步朝着极夜世界外走去。
黑夜,如此寒冷,白忘语嘴角,鲜血依旧还在不断滴落,将胸前儒袍彻底染红。
往日,不需太久便能走出的极夜世界,如今,却是显得如此漫长。
一甲子生命本源,几乎耗尽了白忘语一身的生机,若非三境修为在身,此刻或许再也无法站起来。
直到天亮,极夜世界前,那一抹染血的白袍身影方才艰难走出,怀中抱着那依旧昏迷未醒的少年,步履维艰地朝着儒门营地走去。
“大师兄!”
营地外,等了一夜的文修儒看到远方来人,脸上露出喜色,立刻迎了上去。
儒门营地内,法儒也看到自己弟子回来,快步上前。
不多时,白忘语抱着怀中少年走到营地前,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身子突然一个踉跄,直直倒了下去。
“大师兄。”
“忘语!”
文修儒、法儒见状,赶忙伸手扶住前者。
“掌尊。”
文修儒察觉到大师兄怀中少年那微弱的气息,神色一震,惊道,“李教习活了!”
法儒闻言,立刻伸手探过其脉象,心神震动。
怎么可能!
一刻钟后,儒门营地,毡帐内。
陈巧儿等人齐至,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两人,神色都十分震惊。
那深渊中的存在,竟然真的能令人起死回生,着实不可思议。
莫非,那人真的是光明之神吗?
床榻前,法儒仔细为李子夜探查过脉象后,旋即上前为自己的弟子诊脉。
突然,法儒身子一颤,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掌尊,怎么了?”
陈巧儿注意到法儒掌尊神色的变化,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开口问道。
法儒默默起身,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离开了帐篷。
陈巧儿见状,立刻上前,探查两人脉象。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吗?”帐内,姚归海很是着急地问道。
陈巧儿收回手,无力地闭上双眼,轻声道,“果然,世上没有两全之事。”
“怎么回事,说啊,你们急死我了!”姚归海急声道。
“以命换命。”
陈巧儿睁开眼睛,语气疲惫道,“小忘语体内的生机,已所剩无几了。”
姚归海闻言,神色一震。
“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陈巧儿起身,迈步朝着帐外走去。
一日后,白忘语醒来。
儒门众人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白忘语也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只是受了一些无关轻重的伤。
“大师兄,吃药了。”
帐中,文修儒端着一碗药走来,看着床榻上的大师兄,道。
“嗯。”
白忘语点头,伸手接过药碗,突然,手一抖,药碗滑落,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药碗破碎,汤药溅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大师兄,是我没有拿好。”
文修儒赶忙道歉,蹲在地上,将药碗的碎片收拾起来。
白忘语沉默,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神色微黯。
帐外,前来探望两人的法儒看到里面的一幕,悲从心生,没有再进去,转身离开。
又两日后,昏迷多日的李子夜终于醒来。
白忘语看到眼前少年苏醒,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老……白。”
李子夜从茫然中回过神,第一眼便看到了床榻前的小红帽,刚要说话,突然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神色微怔,看着前者的双鬓,轻声道,“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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