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敏长公主和宁王妃已经被皇上下了禁令,没有皇上和太后的传召,不得进宫,有自家亲娘的前车之鉴在,当着太后的面争吵,万一把太后气吐血气晕倒,皇上一定会将她们赶出宫去。
是以再大的怒气当着太后的面也得忍着,出了太后的寝宫,在太后听不到的地方,她们就是打的头破血流,只要永宁宫上下嘴严实,不捅给太后知道,太后就不会知道。
太后、宁王、宋国公还有夏贵妃——
这些人的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奈何儿女没教养好,拖了他们的后腿,宋国公世子就不说了,当初要不是毓阳郡主偷溜出宫,被独孤雪拿鞭子抽,宋国公不帮她,苏棠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去,宋国公的失败,完全是身边猪队友太多了。
永宁宫距离御花园不算远,苏棠就和秦贤妃去了御花园,皇上坐御撵回御书房。
去御花园的路上,苏棠少不得和秦贤妃说说话,才知道这些日子秦贤妃的日子也不好过,太后知道皇上铁了心不让她出宫去行宫别院静养,她也说服不了皇上,又不甘心,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秦贤妃头上,一天传召秦贤妃两三回,有时候前脚回昭阳宫,后脚太后的人又来传话了,秦贤妃心下恼的紧,可折磨她的是太后,一个“孝”字压下来,皇上都顶不住,何况是她。
管着偌大一个后宫,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过问,本就够累了,太后还故意刁难她,秦贤妃是苦不堪言,好在这一切皇上都看在眼里,知道她辛苦,对她也越发体贴。
两人边走边聊,说着话就到了御花园,今儿进宫赴宴的贵夫人和大家闺秀是真不少,御花园里姹紫嫣红,人比花娇,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
一路往前,走过路过但凡是个人无不行礼,到了凉亭,那些贵夫人也都起了身,虽然秦贤妃没有被皇上封为皇后,但大家都以皇后之礼相待,在宫里,皇后只是个名份,真正有分量让人忌惮的还是凤印。
凤印在手,不是皇后也是皇后了。
秦贤妃也想被立为为后,但皇上已经立过两任皇后了,应该不会再封后了,秦贤妃也无所谓,只要她上头没人压着,凤印在她手里,这便够了,至于后位,将来皇上要真立六皇子为太子,等皇上百年后,六皇子登上皇位,她若还活着,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若是先皇上一步去世,六皇子也会追封她为皇后。
秦贤妃坐下后,和那些贵夫人有说有笑,苏棠坐了会儿,就去赏花去了。
今儿不止她来了,还有冯媛、林韵她们也在,她们都有孕在身,但肚子没苏棠鼓,看苏棠隆起的肚子都羡慕的很,肚子越大,生的越早。
看到苏棠,冯媛是最高兴的,她有事要和苏棠说,“我姨母昨儿进京了。”
冯媛的姨母是凉州李家大太太,当初病重,苏棠去李家医治过她,走之前还叮嘱李大太太半年之内进京找她复诊换方子,算算时间,早过半年了。
苏棠就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冯媛叹道,“我几次写信去凉州催姨母,姨母也是准备半年就进京的,只是不凑巧,表哥要成亲,表嫂的祖母病重不治,祖父身子骨也不大好,怕一旦过世,要守孝一年,只能将婚期提前,就把这事给耽搁了,再后来表嫂的祖母过世,奔丧又耽误了几天……”
“姨母不着急,我和我娘担心的不行,好在总算是进京了。”
苏棠也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身子骨当回事的,可能做母亲的都把儿女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吧,苏棠道,“明日带李大太太去靖南王府找我。”
冯媛有些犹豫道,“能晚两天吗?”
苏棠看她,“怎么了?”
冯媛回道,“姨母水土不服,人昏昏沉沉出不了门,身上还起了不少疹子,看了大夫,说是要三五日才能好。”
冯媛也想自己姨母早点去让苏棠给她诊脉,以苏棠的医术,捎带手就把水土不服治了,但她见姨母憔悴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再折腾她,左右都耽搁两个多月了,也不差这三五日了。
苏棠便道,“那就等你姨母好些了,带她去靖南王府。”
冯媛忙不迭的点头。
几人在御花园逛了不到一刻钟,就有宫女过来传话,说是接风宴要开始了,大家就移步去了宴会处,还是麟德殿。
上回东雍二皇子他们来宁朝,朝廷就是在麟德殿设宴替他们接风的,今儿同样在麟德殿,不免叫人想起东雍二皇子和独孤雪他们,尤其东雍七皇子和独孤雪遇刺坠崖了。
“东雍七皇子和独孤姑娘失踪快小一月了,至今没他们的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有大家闺秀小声道。
“前几日我还听到我爹和我娘说快要打仗了,”另一大家闺秀叹气道。
“但愿是我爹想多了。”
两大家闺秀说着话,迈步进殿。
等百官和家眷都到齐了,公鸭嗓音就传了来:
“皇上驾到!”
大殿内布置和上回没什么区别,甚至来参加宴会的百官和家眷都没变,但皇上身边没有了宋皇后和夏贵妃,只秦贤妃一人。
皇上坐下后道,“都起来吧。”
谢柏庭扶苏棠起来,皇上见了道,“棠儿身子重了,以后免跪。”
“谢父皇,”苏棠应的欢快。
她是最最最不喜欢下跪的人了,当然了,应该没人喜欢下跪。
苏棠坐下来,宫女过来倒茶,舞姬就上来献舞了。
跳了两支舞,公鸭嗓音再次传来:
“东厥安都王到!”
众人往大殿门口望去,就见一年约二十三四的男子走进来,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刀刻斧凿般的脸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眼神深邃,透着沉稳。
这就是东厥安都王拓跋擎。
他只带了一侍卫进殿,侍卫手里还端着个托盘,应该是献给皇上的礼物。
拓跋擎走上前,作揖给皇上行礼,皇上笑道,“安都王一路舟车劳顿来我宁朝,辛苦了。”
拓跋擎回道,“能沿途领略到宁朝的秀美风景,也是一种享受。”
“来之前,父亲让我带他向您问好,并送上他亲手烧制的九龙杯,以示东厥和宁朝之友好。”
身为东厥皇子,还被封为安都王,竟然称东厥皇上为父亲,而不是父皇,实在是奇怪。
不过皇上的注意力不在称呼上,他笑道,“想不到东厥皇上还会烧制九龙杯,朕可得好好欣赏一番。”
拓跋擎将侍卫端着的锦盒盖子打开,元公公过来,从侍卫手里接过托盘,呈给皇上过目。
皇上拿在手里,大家能远远看见,确实精美非常,就是宁朝的能工巧匠也很难打造出这样的九龙杯,何况是烧制出来的,必是花了一番功夫,东厥皇上不务正业啊。
这般想,自家皇上也开始不务正业了,只听皇上道,“收这样贵重的礼物,朕实在过意不去,赶明儿朕也烧制点什么,你带回去给东厥皇上。”
把九龙杯交给元公公收好后,皇上请拓跋擎入座。
拓跋擎再行一礼,就到给他留的位置坐下,坐下后,拓跋擎就问道,“不知护国公主是哪位?”
苏棠正端茶喝呢,闻言,眉头狠狠一挑。
她知道拓跋擎来宁朝的目的是找她治病,但就算着急,也不至于接风宴上就找她吧,而且她身子重了,几乎不可能颠簸去东厥替他母妃治病,但愿回头从他描述的症状能医治或者缓解他母妃的病,不然这一趟就白跑了。
皇上看向苏棠,笑的一脸宠溺,“这就是朕的护国公主。”
这介绍的方式——
只要长了耳朵的都听的出来苏棠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拓跋擎看向苏棠,苏棠回之一笑,然而笑容就被疑惑代替了,因为刚坐下的拓跋擎站了起来,并朝她走了过来。
苏棠,“……???”
过来做什么,有什么话坐着说一样啊。
不知苏棠觉得奇怪,她身边坐着的谢柏庭,以及大殿内所有人都觉得东厥安都王此举怪异。
然而更怪异的还在后面呢,拓跋擎看了身后侍卫一眼,侍卫就从怀里摸出一张万两银票,毕恭毕敬的放到苏棠跟前小几上。
苏棠低头就看到银票的数额。
一万两。
苏棠眼角一抽,求医之前先付诊金是她的规矩,但这规矩只对宁朝,准确的说只在京都管用啊。
安都王看着就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觉得她千里迢迢去东厥治病,诊金和家门口一样的吧?
谢柏庭拿起银票,起身还给拓跋擎,“我知道安都王此行的目的是替母求医,但内子有孕在身,去不了东厥,还请见谅。”
拓跋擎笑道,“靖南王世子误会了,这一万两是谢护国公主救命之恩的。”
苏棠,“……???”
谢柏庭,“……???”
救命之恩?
这话把她给说糊涂了。
拓跋擎太高了,苏棠坐着说话都看不到人眼睛,她干脆起身,谢柏庭扶她一把,苏棠道,“今儿是我第一次见安都王,何来救命之恩一说?”
拓跋擎道,“你可还记得谢天养?”
当然记得了。
苏棠点头。
拓跋擎就道,“十天前,我刚踏入宁朝疆土,便遭遇了刺客,虽然伤的不重,但刺客的剑上有毒,若非得他相救,我只怕已命丧黄泉,我向他道谢,付他银两,他不肯收,说解毒丸是你赠予他的,要谢也该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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