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公公”一阵风跑远,在拐弯处和端着糕点果子路过的宫女撞上,哗啦啦果子滚落一地。
谢天养直接在风中凌乱了。
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骂卑鄙无耻下流,还是被一个小公公给骂的……
他干啥了?
谢天养懵的厉害。
怀疑是不是自己无形中伤害了那小公公的自尊心,毕竟不说大小了,人家直接就没有了。
但也不至于骂他卑鄙无耻和下流啊。
想到那小公公长的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谢天养怀疑是不是被人非礼过,以至于有了心理阴影,以为谁对他都有想法。
想到这种可能,谢天养心底一阵恶寒。
打了个寒颤,他就赶紧去找谢柏庭了。
皇宫重地,碰到公主的概率比宫外大大大多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他害怕。
要是别人和他说他是驸马命,他估计理都不会理的,可和他说这话的人是天龙寺慧海大师啊,就是慧海大师给他指的路,他才得以找到自己的家人,他不敢不当回事啊。
不过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只要他不动心,他就不信谁还能摁着他的脑袋逼他和公主拜堂。
谢天养原路返回,等他到,谢柏庭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他走上前道,“我去方便了下,让你久等了。”
谢柏庭没说什么,和谢天养往停马场走去。
两人骑马出宫,在醉仙楼前停下。
翌日,宫里设宴替谢天养接风洗尘。
吃过早饭,苏棠陪临钧灵犀玩了会儿,丫鬟禀告王爷王妃要进宫了,苏棠就带着半夏往王府大门口方向走,在二门处和王爷王妃汇合。
谢柏庭不在府里,皇上将招呼东厥使臣的事交由他负责,这会儿他正去行宫接谢天养,护送他进宫赴宴。
今儿进宫的早,宴会还没开始,苏棠和王妃就去了御花园。
秦贤妃和另外两嫔妃在凉亭里和那些贵夫人有说有笑,那些大家闺秀则在御花园里赏花,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
宫人禀告说护国公主和靖南王妃来了,秦贤妃起身相迎,这一幕可是把凉亭里坐着的其她贵夫人羡慕坏了,秦贤妃虽然没有后位,可如今的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能让她起身相迎的大概除了皇上就只有护国公主一个了。
不过这是羡慕不来的事,秦贤妃以前被宋皇后和夏贵妃压的喘不过气来,也不敢奢望储君之位,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啊,护国公主和镇国公府扳倒了宋国公和宁王,宋皇后和夏贵妃都被皇上打入了冷宫,秦贤妃十几年都没干掉的对手,护国公主一年多时间就扫清了,秦贤妃成了最大赢家。
护国公主绝对是秦贤妃和六皇子命里的贵人,怎么厚待都不为过,再者护国公主还是超一品长公主,论品级,也在秦贤妃之上。
秦贤妃笑道,“我还以为又要到开宴才能见到你们,今儿可算是早来一点儿,能说上几句话。”
平常苏棠和谢柏庭开宴才来,宴会一散就出宫,秦贤妃就是想和她说话都找不到机会,好在苏棠三不五时会带着临钧灵犀进宫陪皇上用午膳。
今儿宫里设宴替东厥平都王接风洗尘,会有不少世家子弟参加,秦贤妃想趁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上次苏棠进宫,秦贤妃就和苏棠提过这事,当时苏棠没说什么,只说会帮着物色,苏棠是那种答应了就会上心的人,陆家大少爷和闵宁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秦贤妃迫不及待想知道苏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当着这么多贵夫人的面,秦贤妃不会明说,苏棠也不会说,涅阳公主也在凉亭内,她上前给苏棠行礼,“皇姐……”
秦贤妃看到苏棠是笑容满面,涅阳公主看到苏棠则满是局促,显然是怕苏棠和她母妃告密她打扮成宫女偷溜出宫的事。
皇弟和小北都好说话,知道她渴望出宫玩,知道告诉母妃,她会挨罚,便什么都没说,她再可怜兮兮一点,他们就于心不忍,还带她出宫,只是要委屈她打扮成小公公。
只要能出宫玩,别说打扮成小公公了,就是让她打扮成乞丐,她也愿意啊。
知道涅阳公主在怕什么,苏棠朝她一笑,涅阳公主悬着的心就落入腹中了,回了一记感激的笑容。
苏棠和王妃坐下,听那些贵夫人说了会儿话,一盏茶喝完,她就出凉亭了,还把涅阳公主叫了出去。
出了凉亭,走远了些,涅阳公主就乖乖认错道,“皇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打扮成宫女偷溜出宫玩了。”
她以为苏棠叫她出来是为她溜出宫的事。
苏棠失笑,“我找你不是为这事。”
涅阳公主“啊”了一声,不是这事,“那是……?”
除了这事,她想不知道皇姐找她还能为什么事了。
四下没什么人,苏棠边往湖边走边道,“你已及笄,贤妃近来再给你物色驸马人选,让我帮着推荐几个合适的世家子弟,你要有中意之人,可以与我说。”
只要对方品性不错,哪怕家世差点儿,有她帮着和秦贤妃提,成事的可能很大。
毕竟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她觉得不错人的人,涅阳公主未必喜欢,秦贤妃应该不会问涅阳公主的意思,涅阳公主估计也不敢和秦贤妃说。
涅阳公主没想到苏棠找她是说这事,当下就红了脸,“我连皇宫都出不去……”
脑子里闪过昨儿见的东厥平都王,只觉得皇宫也不安全。
苏棠笑道,“今儿宴会能见到不少世家子弟。”
可惜,今儿的宴会她没法参加,都怪那卑鄙无耻的东厥平都王!
她清誉都毁他手里了!
从昨儿起,她眼睛就痒的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
这些话涅阳公主不敢和苏棠说,怕苏棠刨根问底,皇姐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她可招架不住皇姐逼问,她果断转移话题道,“还有十日就是花灯会了,皇姐帮我和父皇母妃说说好话,让他们放我出宫玩一会吧。”
虽然她现在能跟着六皇子出宫玩了,但花灯会还是不行,秦贤妃知道她有多想出宫看花灯,一定会派人盯着她的,偷溜这条路是绝对绝对走不通的,要出去,只能正大光明。
苏棠没答应,涅阳公主大着胆子摇苏棠的胳膊撒娇,“皇姐,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苏棠哭笑不得,“行,我帮你求情,但能不能出宫,可不是我说了算。”
涅阳公主点头如小鸡啄米。
有皇姐帮着说好话,父皇肯定同意。
父皇同意了,母妃反对也没用。
苏棠去找冯媛、林韵她们在御花园逛了会儿,差不多宴会开始了,就去了举办宴会的披香殿。
最先进殿的是文武百官和家眷,再是皇上和秦贤妃,然后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谢天养率两侍卫上前给皇上行礼,皇上笑问道,“平都王昨晚在行宫可还住的习惯?”
皇上问了两句,谢天养一一回答,就落座了。
秦贤妃坐在皇上右手边,她一而再的看向那边的空位置,皇上也瞧见了,道,“涅阳呢,怎么没来?”
秦贤妃摇头,“臣妾也不知道呢,已经派人去问了。”
说着,那边嬷嬷就过来道,“公主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崴了脚,来不了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可别是不想选夫婿躲着不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能躲得掉的事。
涅阳公主崴脚来不了,秦贤妃让嬷嬷给她请太医,便没再说什么,皇上也没说什么,崴脚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边谢天养和侍卫坐在那里,听到嬷嬷的话,是齐齐大松了一口气。
涅阳公主没来就好。
宁朝适龄未嫁的公主就涅阳公主一个了,来的路上两侍卫还不住的担心,担心自家王爷看到涅阳公主模样生的好,就对人家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到连亲王的身份都不要也要入赘做劳什子驸马,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能捂自家王爷的眼睛。
还好还好,涅阳公主崴脚了来不了,碰不上面。
在几个侍卫眼里,这宁朝皇宫是龙潭虎穴,来不得的地方。
谢天养不知道侍卫们心中所想,但他也松了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公主,听到公主两个字,他都有一种如临大敌之感,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他需要喝点酒压压惊。
谢天养把酒拿起来,一饮而尽。
然后——
他脸就憋成了猪肝色。
要不是强忍着,就直接喷出来了。
太太太苦了。
一股子黄连味。
这是黄连酒吗?
他是有点上火,需要吃点黄连下火,但能不要这么体贴他吗?
偏那边皇上还问他,“这是朕珍藏的鹤年酒,平都王觉得味道如何?”
谢天养,“……”
他能说实话吗?
“……好喝,特别好喝,”谢天养忍着良心疼,说着违心话。
皇上笑道,“喜欢就多喝点儿,朕珍藏了好几坛。”
谢天养,“……”
宁朝皇上。
您的好心我心领了。
这样的美酒,您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我真喝不惯啊。
可心底吐槽一箩筐,怕踩了皇上的面子,不敢说出口,只能忍着苦涩一口接一口了。
寝殿内,涅阳公主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生闷气。
外面宫女琥珀跑进来,涅阳公主就问道,“怎么样,东厥平都王喝酒了吗?”
“喝了,”琥珀回道。
“他没吐?”
“没有,一壶酒全喝光了,”琥珀道。
涅阳公主有些小失望,“他都不怕苦吗?”
琥珀奇怪道,“公主为什么要往皇上给他的酒里加黄连,他开罪公主了吗?”
“没,没有……”
涅阳公主矢口否认。
没有公主为什么要害人家平都王,平都王可是他们宁朝的贵客,他和靖南王世子还有信安郡王他们关系可好了。
琥珀觉得有问题,她用眼神刨根究底,涅阳公主耳根通红道,“我看他不顺眼!”
宫里好不容易才办次宴会,她却因为怕被认出来不能去参加,借崴脚躲回寝殿,哪都去不了,回头指不定还要被母妃数落,他平都王却能吃香的喝辣的,她越想越不服气,然后就给他下点黄连,给他点苦头吃。
琥珀一脸茫然,“公主什么时候见过他?”
不仅见到了,甚至还结下梁子了。
她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公主啊,她今儿还是第一次见东厥平都王,没跟着公主的时候,也有六皇子和苏小少爷陪着公主啊。
琥珀越发好奇,涅阳公主想到昨天就脸火辣辣的烧疼,怕被琥珀看出端倪来,打发她道,“我要睡会儿,别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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