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惊慌?”
寝殿内,一道关问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只看见楚棣迟侧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册话本子,正懒洋洋的看着。
楚狸赶紧平稳了神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未下旨召我回都,我只能躲在你的寝殿里。”他耸肩的动作,看起来很无辜。
他还需要避风头?
楚狸真是笑岔气了:
“皇叔什么时候那么收敛了?”
他扔了话本,笑着起身:“不是你让我收敛一些,莫要落下话柄么?”
他还真会拿她的话、搪塞她。
楚狸不想跟他吵嘴,走到桌旁,只见昔日摆放着各种玩意的书桌,现在堆满了奏折,其高度几乎都要把她脑袋给淹进去了。
“这么多?!”
这也太多了!
“两个多月前,皇上便开始力不从心了,奏折每日都积压一些,日复一日,自然不少。”
天爷!
她干不来这活计!
楚狸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顿时令她头都麻了。
北城雪灾?
郝大人?
这位郝大人是谁?任什么职务?灾情如何?到底要拨多少银子救灾?
她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
楚狸捏紧奏折,犹如盲人行走在悬崖边,如履薄冰,为难的目光只能看向那洋洋洒洒的男人,他正交叠着双腿,瞧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觉察到她的目光。
他抬眸看来:“遇到难题了?”
他起身走来,“我看看,唔,雪灾,这北城临近北燕国,每年冬天都气候寒冷,时常引发雪灾,需立即派出一支兵力,将官道上的大雪即刻扫除,确保路途畅通,并立即派遣两名御医,前往北城相助。”
楚狸抬头:
“赈灾不应该是拨款吗?”
楚棣迟的手掌撑在桌案上,低头笑看着她:“倘若有钱就能解决一切,那粮食怎么运进城?抗寒的衣物怎么运城?老百姓冻伤冻死,怎么办?”
“除了派遣御医之外,还需立即召集木炭两千斤,棉衣棉被一万床,立即送往北城,先助百姓们保命,其次再是拨款的问题,最后,还应该一层一层的往下查所有涉事官员,为何雪灾这么严重了,才来上报?中间是否有人怠慢公务,是否有人中饱私囊。”
“铲除奸佞之臣,才是拔除根源的重中之重。”
他一条一条的捋开,慢慢教导。
楚狸轻咬下唇。
是她太天真了,不知道一场雪灾,那么难处理,以前看父皇执政时,哪里有灾情,好像都是直接拨款下去。
她认了,她没有治国之才。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也没有往这方面学。
她提起朱笔,沾了沾墨汁,依照楚棣迟所言,吩咐下去,加急去办。
打开第二封奏折,说的是开春科举之事。
科举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项目。
可看着这张名单,她一头雾水,根本无处下手。
“这个人是吏部侍郎的小舅子,不可用,”楚棣迟指示道,“但此人可用。”
“这个叫林松清的,来自南城,是个苦命人,母亲为了供他读书,刺绣卖钱,熬瞎了眼睛,他自己也争气孝顺。”
他缓缓说了许多。
四年前,他路过南城时,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
楚狸紧抿着嘴角,被他一点拨,脑中的思绪清晰许多,处理起来,也有了思路。
她坐在这里,真像一只呆头鱼。
与其让她批阅奏折,倒不如把这一堆庶务,全部扔进楚棣迟手里。
可现在还不是让权的时候……
“狸儿,母妃给你炖了……”
温妃带来羹汤,竟见桌案后,二人紧密相依,楚狸坐着,摄政王半拥着她,低声指点着什么。
那画面竟无比和谐,舞文弄墨,举案齐眉。
楚狸受惊,立即推开楚棣迟。
可楚棣迟稳如山峰,手掌撑着桌案,另一只大掌握着楚狸的小手,捏紧朱笔,在奏折上沉稳落墨。
“温妃娘娘来了。”
他从容不迫,“本王是来伺候……辅佐新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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