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陡然沉了下去。
楚夜离觉察到了,微顿着抚着脸,一笑道:
“让摄政王见笑了,家里的狸猫有些野,不慎抓伤了。”
他的脸颊上有七八道指甲印子。
细长细长的,一看便是女子的小手抓出来的。
楚棣迟寒声:“狸猫还是不够野,真正野起来,能把喉管抓破。”
“嘶。”
楚夜离低叹一声,捂着脖子,像是怕了似的,手指碰到领口的衣物,‘不小心’露出几个绯红的牙印。
顿时,楚棣迟坐不住了。
惊影与重枫皆心头一紧。
主子!
不可乱了方寸!
谈判桌上,一言一行,万万不可被敌人识破真正的心思。
否则,被抓了把柄,他们将会处于被动地位。
“摄政王说得对,猫儿野起来,确实能把喉管抓破,可到底小猫儿还是手下留了情。”楚夜离沉笑着。
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好几声。
这一幕,跟刀子似的,刺得楚棣迟如坠冰窖,杀意凛然,几乎要把椅子扶手生生捏碎。
偌大的袖袍遮住手背上虬龙似的青筋,却遮不住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的寒蝉。
“五皇子。”
他凛声开口,“本王听说,你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楚夜离道:“上天庇佑,死里逃生。”
“这就是上天不开眼了。”
楚夜离只是一笑而过,回归正题:“摄政王若是能迎娶南蛮公主,想必两国多年的战事与龃龉也能随之消散。”
卫庞忠觉得不妥。
长公主如此尊贵,怎么能出嫁?
“该迎娶长公主的人,难道不是你?”楚棣迟惊讶道,“娶了她,才能拥有财力物力与军队,否则,你哪来的胆子,跟本王作对?”
就凭他手里有楚狸!
楚夜离轻抚着脖子上的牙印,笑得胜券在握:
“摄政王若是能把南疆划出来,南疆地界广、领土大,它便是我与摄政王作对的底气。”
他要南疆!
“当然,摄政王舍不得给,也没关系,今日的谈判不妨到此结束,时候不早了,我家小猫儿该饿了。”
楚棣迟冷眸寒蝉,扫向二十米开外的某人。
那边。
楚狸正跟南蛮军队站在一起,受伤的右脚悬空抬着,右手撑着拐杖,正戳着草地上正在爬的一条黑虫子。
万恶的虫子。
戳!
戳死你!
这破南蛮,山多,虫子也多,地上潮湿的很,她要是在这里待久了,肯定会得风湿。
她正百无聊赖,忽然觉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跟刀子似的,迎头劈下。
心头一紧!
立忙抬头,四处巡视,却没找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谁?
她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楚棣迟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楚夜离蛰伏多年,他想要疆土,要权势,要一块地,自立为王。
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南疆而已!
今日给出去,明日,他也能打回来!
“本王无权下旨,划出南疆的领土,不如请我大楚皇帝拟下旨意,以此结交两国之好?”
卫庞忠惊讶。
没想到东凌殿下三言两语,就把南疆要到手了。
这也太顺利了!
可是, 请大楚皇帝下旨,是不是有点太……天高皇帝远了?
现在派人回大楚帝都,请示皇帝,皇帝再下旨,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时间。
“可以。”楚夜离勾唇。
说这么多,他不过是想见楚狸而已。
“小九,过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同为男人,还对同一个女人有同样的心思,情敌之间的嗅觉最为敏锐。
远处,楚狸指了指自己:
“我?”
“嗯,当心脚下,小九儿。”后面的称呼,低沉的嗓音拖出余音来,长长的、缱绻的。
仿佛二人亲密无间。
楚棣迟眸色沉入夜色,看不到底,双手交叠着,盯紧了那道纤瘦的小身影。
这牙印怎么解释!
二人的关系,何时那么好了?
她是他的!
楚狸应了一声,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却不小心‘咔嚓’一下,拐棍插进了泥土里,像是卡住了石头,拔不动了。
她拔了几下。
拔了拔。
跛着一只脚,本来就不好使力,现在拐棍还卡住了,她真的服了啊!
卫庞忠听着二人的对话,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东凌殿下,你的意思是……”
叫大楚皇帝拟旨,结果却把小楚公子叫过来。
难道小楚公子就是大楚的皇帝?
哎呀!
武将就是榆木脑袋。
楚!
乃大楚国姓!
他怎么现在才意识到!
原来,最大的人质不是秦少将军,而是这位小楚公子,大楚的新帝!
如此想来,他兴奋地脸上横肉发抖。
楚帝在手,攻下大楚,岂不指日可待?
然,楚棣迟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只盯着那墨迹了半天,还没过来的楚狸。
慢手慢脚的!
还有楚夜离脖子上的牙印。
万分碍眼!
他扯着衣领,只觉肝火郁结,愈发暴躁:“还不快过来?”
“卡路里!”
“卡路里!”
楚狸跳着一个脚,差点要哭了,“皇叔,我卡路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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