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从旁边广场角上飞来一个白影,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李睿头上,砸到却也不疼,那东西随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原来是个羽毛球。
“叔叔对不起!”
随后跑来一个十几岁的清丽女孩,手里拎着一个羽毛球拍,面带歉意的过来捡球。
“没关系!”
李睿笑着弯腰拣起羽毛球,递到她手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斜对面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正看过来,就着明亮的灯光可以看得很清楚,对方有些眼熟,再仔细看去,微微吃惊,对方竟然是县里的常务副县长尤功杰。
尤功杰也认出了他,也有些讶异,很快举步上前相见。
“尤县长!”
李睿笑着上前相迎,主动打招呼并递出右手,这时才看到尤功杰手里拎着羽毛球拍,和刚才那个少女手里的是一副,心中恍然,他这是晚上带孩子来公园打羽毛球,倒没想到他这么休闲亲民,心中对他生出一丝好感与敬意,就算从来不知道他品性如何,只看他抽出时间陪女儿玩耍成长,就知道他绝对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而一个称职的父亲,也必定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二人握手寒暄过后,尤功杰手扶女儿肩头,笑着吩咐道:“静静快叫叔叔,这位李叔叔是爸爸的同事,认着点儿,以后见到要问好。”
“叔叔好!”女孩非常乖顺听话,举止大大方方,没有丝毫害羞忸怩,一看就是家教良好。
李睿听到“静静”这个名字,立时想到了女神丁怡静,和她好久不见,心里怪想的,笑道:“静静好,静静真乖!”说完这话,眼看段小倩没有任何避嫌觉悟的站到自己身边,只能无奈的做了介绍:“尤县长,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一大队的段小倩段大队长,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来县里执行任务,太晚没有回去,我带她来公园转转。”
尤功杰主动向段小倩问好,二人握手认识。
两边各自认识完毕后,尤功杰面带礼貌的微笑,看着李睿说道:“李县长,我早想和你好好聊聊,可是你履职后这几天,天天在外面忙,我也找不到你,没想到周末在这里偶然碰上,说起来咱们也算有缘。你在招商局进行的改革,说心里话我是非常佩服的……”
李睿哭笑不得,心说这位南开大学文学系毕业、曾经出版文学作品、被公认为“文人”的副县长,果然有股子文人才有的木讷书呆气,他也不看看眼下这是什么环境,自己正陪朋友呢,他就不管不顾说起工作上的事情,这不是要晾着段小倩的节奏吗?心里这么想,却并不厌烦尤功杰,相反觉得他很可爱。
一旁段小倩倒是很有觉悟,眼看尤功杰对李睿很有兴趣,便把李睿让给了他,插言道:“你们聊,我带静静打球去。”说完从尤功杰手里拿过羽毛球拍,拉着静静走向刚才打羽毛球的地方。
两个灯泡一走,尤功杰可是更无所顾忌了,笑着示意李睿走向角落僻静地方,摆出一副要和他深谈的架势:“……为什么佩服你?因为你搞的事情,我也想搞,但是我不敢搞,因为什么?因为我是本地人,我得罪不起本地这些权贵势力……”
二人走到僻静人少的地方,尤功杰算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向李睿倾吐了一番他这位常务副县长这些年所遭遇的种种难处与问题,比如想要深化改革,却碍于人情不能执行下去;又比如权力被严重压制与掣肘,很多正常工作都难以完成。在这一刻,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常务副县长,而是一个可怜的祥林嫂。
“……说心里话我已经投降了,也认命了,都做好‘挂印而归、赏菊东篱’的心理准备了,不过现在——准确的说,是你履职双河以后,我看到了曙光,这道曙光就是你。真的李县长,你就是我的曙光,也是我一直在信仰一直在追求的意志之光。你和我一样,都是真心实意想要改造吏治,打造一个高效廉洁的公务班子,再以这个班子为基础,努力发展双河县的社会经济,为双河县三十六万老百姓的福祉而矢志不移的奋斗拼搏。
可你我又不同,你比我有魄力,你比我有担当,更关键的是,你比我有背景——这话说到这可能很难听,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正因为你背景强大,你才敢一到双河就烧了一把如此猛烈的火,随后又轻松扳倒了招商局的张金波,这两件事是我这个常务副县长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却轻易做出来了,就冲这个,我就服你!
李县长,从今以后,你就按你的打算干事,我尤功杰别的忙帮不了你的,但凡是政府这边你提出来的决策,我都会举双手赞成!你有用到我的地方,也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我尤功杰以后就惟你马首是瞻了。尽管我从来不屑于为某个特定领导做事,但帮你的忙我心甘情愿!因为我明白,帮你就等于是在帮我自己实现夙愿与梦想,就是在帮双河得到发展,就是在帮双河人民获得福祉利益!”
说到最后,尤功杰真情流露,或者说是书生意气发作,语气激动地向李睿表达了真实心意,话语虽然朴实平白,但透着无尽的信任与崇拜。
李睿听他前半截诉苦之言的时候,还暗暗好笑,但等听到他这番掏心窝子的话,立时感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大手,道:“尤县长,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但我是真心想干一番事业,想为双河的经济民生发展贡献一分力,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与支持,也请你放心,我会时刻不忘初衷,也绝对不会做那些贪官污吏的勾当。”
尤功杰握着他的手用力摇晃,赞叹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哈哈,没想到在官场之中还能遇到这么投缘的人,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呀……”
二人谈完正事,回到广场上,找到段小倩与静静,彼此道别后,就此分开。
李睿带着段小倩在河边观景长廊上溜达,二人时而说笑,时而打闹,倒也亲热,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之前李睿在招待所房间里的发现——那个疑似安装了微型摄像头的电视机顶盒,段小倩是暴脾气急性子,一听就扯住他手臂,道:“走,回去给我瞧瞧,让你看看姑奶奶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给你找出问题来。”
李睿想到她是警察,针对这个谜题可以算是专业对口,也是暗暗点头,便暂时中止了夜游活动,驱车回往招待所查案。
“那个电视机顶盒在哪儿呢?”
走入二零六房间,段小倩急不可耐的问道,一双妙目却已经有意识的瞥向了壁挂电视机的下方桌上,然后就很自然的发现了那个黑色的机顶盒,立时快步过去,拿起瞧看。
李睿点头道:“对,就是那个,你看最左边那个显示灯孔……”
他话还没说完,段小倩就又把机顶盒放下了,随后蜷起左臂,一个肘枪狠狠的砸向机顶盒上面。李睿刚留意到她的动作,还未来得及阻止,但听“咔”的一声塑料碎裂声响,再看时,那个机顶盒已经被砸得支离破碎。
李睿见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走过去叫道:“靠,你刚才来的时候说的可是‘瞧瞧’,怎么一来就给我砸了?你也太暴力了吧!万一砸坏了里面的摄像头怎么办?”
段小倩看都不看他,自言自语的道:“我就是暴力,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咬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掰开机顶盒上面破碎的塑料外壳,等上面全部清除干净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果不其然,在电路板之上,正对最左端显示灯孔的里侧,用双面胶粘着一台微型的针孔摄像机,这台摄像机从机顶盒的电源控制开关上接了两根线,用来取电,只要机顶盒处于开机状态,它也就能得到电力工作。而住招待所的人,包括李睿这个长期居住的副县长在内,就算睡觉前要关电视了,也只会关电视机本身,谁会理会这个不起眼的机顶盒?所以理论上,这台藏在机顶盒内部的针孔摄像机,可以一直监视偷摄屋中人的活动。
“呵呵……”,段小倩笑了起来,拿下这台摄像机,冲他扬了扬,“你是不是干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了?不然人家为什么要装这个偷拍你?老实交代,是收黑钱来着,还是跟女下属那啥来着?”
李睿哭笑不得,明知道她在开玩笑,还是解释道:“你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那么有钱的人,还会收黑钱?我老婆那么漂亮,我还会搭勾女下属?”
段小倩俏媚眼一翻,故意跟他抬杠道:“越有钱的人,越喜欢钱;老婆再漂亮,老对着也就没感觉了,也就存在偷腥的可能性。反正你现在没干,不代表今后不会干,人家就是预感到你有这种发展趋势,所以提前装好这玩意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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