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于心不安。
风轻尘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一直都只是被帮助的那个。
在明知风轻尘可能出事的情况下,她实在坐立难安。
所以这一趟,她无论如何都要去。
任氏放下晚饭:“大姑娘,你先吃点东西,我帮你收拾,大概要走几天?”
白明微听话地坐到桌前,认认真真地吃下任氏准备的晚饭,感激地看向任氏:“路上单程约莫五天左右,但是十五日内,我必定会回来。”
十五日,已经是极限了。
既要给公孙先生一个答案,又要准备收复接下来的两座城。
十五日,是她能匀出来的最长时间。
任氏听了,默默地在包袱里装入几件保暖的内衫,以及两件大氅,又在包袱中塞了两张小额银票,以及一些紧急使用的药物。
等包袱准备好后,任氏道:“你先吃饭,我去给你拿护膝。”
白明微疑惑:“护膝?”
任氏颔首:“给你做的,你常常在外面奔波,冬日很容易冻出病,护膝护腕都给你准备着,能让你舒服一点是一点。”
白明微心头一暖:“多谢二嫂。”
“哎!”任氏含笑下去。
此时此刻,一碗浓粥都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白明微就着咸菜喝粥,等到一碗粥下肚,任氏便拿着新做的护膝递到她手里。
“夜晚赶路,要记得披上披风,把护膝和护腕戴上,这样你也好受一些。”
“包袱里我给你放了银票,记得勤换马,还有防冻的膏药,时不时记得抹一下,要是肌肤被冻伤就不好了。”
白明微认真地点点头:“二嫂,我都记下了。”
任氏把披风披在白明微身上:“大姑娘,传义和公孙先生有我照顾,军中的事也有七弟妹和卫副将他们,你且放心去吧!一路平安。”
“好。”白明微把披风系好,又穿上保暖的衣裳,去马厩里牵了一匹脚程快、耐力好的马,随即便连夜离开了。
她什么事也没交代,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尽好本分,让莲城顺利的运转下去。
……
晓风残月。
下了几日的雪渐渐歇止了。
积雪及膝,满世银装素裹,万景成空。
猫在主子衣襟里躲避寒风的小白貂忽然警觉地竖起小耳朵。
它爬到风轻尘的肩膀上,抱住风轻尘的脖子,指着前方咿咿呀呀。
风轻尘勒住缰绳:“嗯?前面有埋伏?”
话音刚落,雪地中接二连三地窜出许多黑衣人。
他们以雪为掩体,如同影卫那般,蛰伏在这雪地之中,隐匿了身形与声息。
许是被发现了,他们不等风轻尘一行人进入最佳的伏击位置,便都现出身形,握紧武器杀了过来。
风轻尘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眼前的埋伏微不足道,他把小白貂丢到白马的背上:
“带它们离远一些,要是受惊逃跑了,我只好拿你的皮送给小姑娘。”
小白貂瞬间毛发炸起,它冲主子龇牙咧嘴地凶了几声,便抓着白马的鬃毛,把它们母子赶到一边。
与此同时,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对着风轻尘当头网下,大网上遍布尖刺,疏冷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可怖光华。
整张网都镶嵌着利刃,利刃染上了剧毒。
“退开!”
风轻尘低喝一声,随行的护卫立即四散。
他手中的竹竿凭空旋转,如同锋利的齿轮,切断了那张疏而不漏的大网。
就在大网的碎块跌落下来的刹那,他右手轻轻搅/动,内劲裹挟着无数利刃在空中旋转如龙。
他轻轻一甩,利刃顷刻间咆哮探出,周遭刺客纷纷应声倒地。
而那竹竿,也在此时落到了他的手里。
鲜血蔓延,数十具尸首倒在血泊之中。
余下的刺客缓缓退开,与风轻尘拉远距离。
很显然,他们不会自不量力地去攻击一个具有压/倒性力量的人。
“杀!”
风轻尘淡淡吐出一个字,五名护卫抽刀杀向周围。
护卫皆是一流高手,很快便把刺客打得毫无还击之力。
可此时,又有一拨刺客自更远的地方现出身形。
他们手提锣钹,迅速合围成圈,把一行人包围在内。
“咚!咚咚咚……”
一声声锣钹的噪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便是寻常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风轻尘这样听觉敏锐的人。
很显然,刺客想用这样的方法,封住他的听觉。
他眉头紧紧皱起。
但依旧未在锣钹声中迷失慌乱。
随手一甩,几枚钢针疾射出去,刺客应声倒地,合围圈立即现出一个缺口。
风轻尘策马朝缺口的方向奔去。
可就在此时,缺口被补上。
刺客把手中的锣钹敲得愈发急促,同时四周又燃起烟雾,那烟雾裹挟着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弥散开来。
四面八方的响声,无处不在的味道。
风轻尘用来辨识的听觉和味觉都被封住。
没有视觉的他,纵使有天大本领,也被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暂时动弹不得。
小黑马不停地甩着脑袋,像是被味道干扰,它也无法在这个时刻把主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而护卫的马,已经彻底失去控制。
护卫自顾不暇,更妄论护主。
“哼!”
风轻尘冷笑一声,周身罡风暴涨,一股无形的气浪罩在他四周。
雾气,攻击,都被这气浪/荡开。
他竟想凭着自身浑厚的内劲,驱散弥漫四野的烟雾。
可就在这时,一支弩箭对准了他的背心。
在内劲荡开的刹那,手持弩箭的人腾空而起,扣动机关,弩箭如电疾射向他。
弩箭避开气浪,直逼他的后心。
可因为这震耳欲聋的锣钹声,弩箭破风的声响他一时没有察觉。
眼看弩箭即将射中背心,刺客冷冷地笑了。
“风轻尘!”
一声呼唤响起,比弩箭更快的,是一道掠向他的身影。
紧接着,他被猛力按倒在马背上。
他听到弩箭掠过上方的破空响声,也清晰地感觉到鲜血溅在脸上。
日思夜想的声音,也在一片噪响中无比清晰。
“风轻尘,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猛然抬头,恍如幻听般难以置信,面上的从容被击破,欣喜渐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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