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魏长乐是说两句玩笑话,万料不到屋顶上竟然真的有动静。
他几乎瞬间就断定,这屋顶上竟真的有人在听墙角。
赵灵婵花容失色,惊骇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向魏长乐贴近过来。
魏长乐也几乎是下意识抱住大小姐香软的身子,意欲保护。
两人一时间都忘记互相之间的不快,搂在一起,盯着屋顶,同仇敌忾。
好一阵子,屋顶再无动静。
“无耻!”魏长乐低声骂了一句。
赵灵婵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被魏长乐搂在怀里,脸颊通红,急忙推开,低声道:“无耻!”
也不知道是骂屋顶那人,还是骂魏长乐。
“大小姐,你是真得罪高人了。”魏长乐低声道:“这人能在节度使府来去自如,还能将你一个大活人送到我床上,满府侍卫都没能发现,这武功可不是一般的高。”
赵灵婵苦着脸道:“可我没得罪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他没伤你,只见你送到这里。”魏长乐皱眉道:“是不是你爹得罪了什么人?”
赵灵婵也知道自己父亲身为河东节度使,身在其位,结怨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花容微微变色,担心道:“你说.....他会不会对我爹不利?”
“我不知道。”魏长乐摇头道:“但如果他想杀你爹,你爹.....你爹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灵婵知道他所言不虚,心中更是惶恐。
“不行,我要去告诉我爹爹。”大小姐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魏长乐急道:“你怎么去啊?就这样跑出去?侍卫们见你从我屋里出去,怎么说的清楚?”
“反正我爹比什么都重要。”大小姐恼道:“他们看见就看见,谁要敢乱说,割了他舌头。”
她话声刚落,就听院子里传来声音。
声音很是突兀,魏长乐已经从床上跳下去,蹑手蹑脚走到窗口边,戳破窗纸,向外瞧过去。
只见从院门外有几道身影走进来,前面是一名丫鬟,手里拎着一只灯笼,接着灯笼的光,魏长乐赫然发现,赵朴竟然就在丫鬟后面。
他大惊失色,轻步跑回去,额头冷汗直冒,压低声音道:“不好,你爹来了......!”
大小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骗人!”但她很快就冷着脸,只以为魏长乐是在吓唬。
魏长乐也不废话,拽着她手臂,将她拉倒窗边。
大小姐凑上前,果真发现赵朴出现在院子里。
此刻跟随赵朴过来的人全都退下,赵朴自己拎着那只灯笼走过来。
赵灵婵花容失色,魂飞魄散。
平日里赵朴对她很是疼爱纵容,但她也知道,有些方面赵朴却异常严格。
如果赵朴发现自己和魏长乐躺在一张床上,这老家伙搞不好拿把刀将两人都砍死。
赵氏一族是河东豪族,河东大小姐尚未出阁,半夜却躺在男人的床上,此等事情,那自然是有辱门风的奇丑大事。
赵灵婵都怀疑赵朴发现这一幕,会不会当场气死。
魏长乐心头也是震惊。
赵灵婵半夜出现在自己床上就诡异非常,这深更半夜,赵朴这老家伙没有睡下,反倒突然来到自己住处,这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怎么办?”赵灵婵此时已经慌得脸色发白。
魏长乐忙道:“躲起来......!”
但这屋里没有箱柜,一时间竟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外面已经响起敲门声,听得赵朴声音隐约传来:“长乐贤侄,可曾睡下?老夫有事要和你商量。”
堂堂节度使,半夜三更找一个县令商量事情,怎么听怎么诡异。
但魏长乐心知对方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轻易离开。
就算自己真的睡着,老家伙也要将自己叫醒。
他也有些慌乱,虽然皮厚,但半夜和老家伙的宝贝女儿共处一室,总是心虚的事情。
赵灵婵急的团团转,实在没办法,准备躲到床底下。
“没用!”魏长乐苦着脸,“你爹精明得很,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你。”
“怎么办?怎么办?”
魏长乐抬手指着床道:“上床!”
“不行,容易看出来。”
“没有更好的地方。”魏长乐咬牙道:“赌一下吧!”
“嘎吱!”
外面屋门打开,就听彘奴声音传来:“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你们家魏大人睡下了?”赵朴问道。
彘奴道:“早就睡了。”
“老夫找他有事。”赵朴声音不容拒绝:“你先睡,不用管了。”
随即听到赵朴的脚步声往自己房间过来。
魏长乐急忙上床,大小姐正窝在被褥里,魏长乐一上来,赵灵婵急道:“你.....你干什么?”
“床上鼓起一大块,你真当你爹眼瞎啊?”魏长乐心想是你连累我,还这么有脾气,低声道:“缩到我两腿那里!”
“我不.....!”
她还没说完,房门“嘎吱”一响,已经被推开。
魏长乐这才记得,自己似乎连房门的门栓也没扣上。
大小姐也听到声音,无可奈何,乖乖缩在魏长乐腿间,趴在里面。
魏长乐故意支起两腿,让被褥鼓起,乍看去,倒也不容易看出里面还有人。
赵朴进屋之后,抬起手臂,灯笼的火光照在他脸上,让老家伙看起来就像鬼一样。
魏长乐故意睡眼惺忪,“谁?是谁?”
“贤侄,是我!”赵朴上前两步,将灯笼靠近床边,照着魏长乐。
他扫了一眼,眼角抽搐,转过身,将灯笼放在桌上,一屁股在边上的椅子坐下。
“是.....是老大人?”魏长乐故作有气无力道:“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头昏脑涨,小侄.....小侄就不下床行礼了。”
“不用!”赵朴冷冰冰道:“睡得可好?”
魏长乐道:“还行.....,老大人半夜来找,不知有何吩咐?”
赵朴却是握起拳头,盯着魏长乐,目光如刀,嘴角抽动。
魏长乐与他目光对视,感觉到对方的眼神犀利,就像是要将自己吃了一样。
他心底发虚,不敢多看,低下头。
“年轻人要有德行。”赵朴深吸两口气,道:“品行不端,就算有些能耐,那也成不了大器。”
他莫名其妙说出这句话,魏长乐一怔。
“你该知道,赵氏是河东望族。”赵朴握着拳头,身体发抖,“老夫和你爹一样,都是将面子视作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赵氏能够在河东立足,说到底,就是名望,是名望,你知不知道?”
“知.....知道!”
赵朴闭上眼睛,又是深吸几口气,才道:“府里的侍卫今晚要集合起来训话,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你院子周围的侍卫先调走,去接受训话,半个时辰之后会回来。这半个时辰......你自己小心些,有刺客老夫也无能为力.....!”
他站起身,拎起灯笼,抬步便走。
走到门前,回头又看了一眼,随即抬手捂住心口,深吸两口气,这才离开。
魏长乐这才下床,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很快,便见到赵朴拎着灯笼出了院门。
离开后,院门敞开着,四下里一片寂静。
魏长乐这才回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虽然身着单衣,却感觉不到寒冷,反倒是额头满是汗水。
“我爹走了?”赵灵婵从被褥里露出脑袋。
魏长乐没好气道:“走了!”
赵灵婵松了口气,“幸亏他没看见,不然要打断我们的腿。”
“你以为他不想?”魏长乐苦笑道。
赵灵婵蹙眉道:“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爹已经发现了。”魏长乐轻叹道:“他干嘛将周围的守卫调走?”
赵灵婵脸色发白,失声道:“我爹知道了?”
“我的大小姐,求求你赶紧走吧。”魏长乐苦着脸,“你爹给了半个时辰,就是让你赶紧逃过去。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让我这辈子遇上你......!”
赵灵婵恼道:“是我上辈子做多了坏事,今生遇上你这狗东西。”
“你爹肯定饶不了我。”魏长乐担心道:“本来还想在你家过几天安静的日子,这下好了,你爹指不定用什么办法收拾我。”
赵灵婵狐疑道:“你说我爹真的发现了?是不是你自己吓自己?”
“对对对,是我自己吓自己。”魏长乐不想和她多废话,“大小姐,赶紧走,我求求你!”
他起身拿了自己的棉袍,“你先穿回去,待会派人送过来。千万要送回来,不然我明天出不了门。”
赵灵婵一把夺过,闻了一下棉袍,嫌弃道:“臭死了!”
“你和我接吻的时候,甘之若饴,可没见你嫌弃。”魏长乐翻了个白眼。
赵灵婵抬臂要打,魏长乐恼道:“还在磨蹭?你是真想让你爹带人来抓奸啊?你这倒霉玩意......!”
赵灵婵一想到赵朴,自然也是心虚,急忙套上魏长乐棉袍,又传了他的靴子,这才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瞅见外面死一般寂静,回头瞪了魏长乐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魏长乐看着她出门,也凑到窗边,见她鬼鬼祟祟出了院门,这才松了口气。
“二爷,那是.....赵大小姐?”房门外忽然传来声音,魏长乐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只见彘奴正站在那里。
“什么大小姐?”魏长乐装傻道。
彘奴认真道:“她穿着二爷的棉衣,偷偷溜出去,我一眼就认出是她。”
“你没认出她。”魏长乐正色道:“而且没人从我屋里出去,彘奴,你在做梦。”
“我在做梦?”
“你在做梦!”
“那.....那我真的在做梦!”彘奴打了个哈欠,转过身,直直回屋。
魏长乐回到床上,脑中想起和赵灵婵相拥而吻的情景,却也觉得旖旎,但一想到赵朴被灯笼火光照亮的那张脸,不由寒毛直竖。
他几乎可以断定,老家伙肯定已经发现,只是没有当场说破。
在老家伙看来,宝贝女儿都上床了,如果说没事发生,那是鬼也不信。
睡了河东节度使的宝贝女儿,这位节度使大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晚怎么也睡不好,快到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
睡梦中,却被彘奴叫醒:“二爷,节度使派人传话,让你去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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