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提及莲花,眼前之人反应极其自如,倒不像是知晓这莲花特殊含义一般,毫无慌张模样。
可陈铭心中却依旧觉得不踏实。
怎会事情这般巧合,绣有莲花的帕子刚好在她手上?
明明画出来的画还是牡丹芍药一类的富贵花,怎的帕子上忽然却兴起绣了一朵莲花?
看来面前之人真是胆大包天,仗着自己不知晓真相,便肆无忌惮,连这等罪证留在身边都能坦然拿出。
今日若是不撬开此人舌头,真是枉负自己百般缠斗。
但这与等危险之人共处一室,自己的安危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宫门外有侍卫值守,倘若出事也可以第一时间赶到,此贼若是真对自己意图不轨,定也难逃一死。
而今唯一的抉择就是,赌一把,倘若事成,便可以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陈铭下定了决心,转而思考对战策略。
随着韩仓关上了门,陈铭的目光落在刚刚端过来的酒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抬头敛容看向孙如茜。
“爱妃酒量如何?”
“朕看爱妃也是个雅致的人,不如今日我们便行酒令,以诗下酒,良酒美人作陪,正是月上九天的好时候。”
孙如茜双眸陡然闪起兴奋之光,跃跃欲试。
“真的吗?”
“臣妾一早就听闻陛下诗文了得,连谢丞相这等大儒都赞口不绝。”
“若是有幸能与陛下一同对上两句,实在是臣妾莫大的荣幸。”
说完她便急不可耐的走到桌旁坐下,端起酒为二人斟满。
“臣妾酒量不太好,还望陛下体谅,莫让臣妾输的太惨。”
陈铭摇头大笑两声,心中却冷笑连连。
看来此人还把功课做的挺足,知道自己诗名远扬,便一味投自己所好,也不知她如今又在图谋何事?
陈铭心中冷哼一声,心中暗自腹诽:“看朕今日不揭穿你这假面具!”
心中弯弯绕绕,但手中动作却丝毫不停。
他直接端起一杯酒,与孙如茜相碰。
“朕先干为敬。”
孙如茜眸光溢笑,目光灼灼的看向陈铭。
见她手中的酒并不动,陈铭戏谑道:“怎么,爱妃是想反悔不成?”
“怎么说这第一杯也该陪朕共饮才是,爱妃可别想逃。”
孙如茜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纤长莹白的手指立时将酒杯举起。
“陛下哪里的话,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逃?”
陈铭立时朗笑两声,连连道好。
“那朕便以两句诗为爱妃下酒。”
“今日月中,正是月圆如盘,如此美景,正和‘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两句。”
“如何?这两句可抵得上爱妃杯中酒?”
孙如茜眸光顿亮,口中喃喃着这两句,“妙啊,写的太好了!”
“月光之下朦胧模糊似幻境一般的情景,竟是被这两句描述的清清楚楚,意蕴绵长,回味无穷。”
陈铭眉头微微挑起,对眼前之人又多了几分兴趣。
没想到这贼人竟还懂得这么多!
紧接着他稍稍往前,一手抓在孙如茜手中的酒杯上。
“好诗可得好酒作伴,爱妃可不能逃了。”
孙如茜猛然回神,被陈铭握着的手指微动,颊上立即升起一丝红云。
“臣妾不敢,只是陛下的诗文太好,臣妾才久久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说完她便端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带着一丝甜味的女儿红,历经岁月的酝酿,入口绵软,后味绵长。
孙如茜美眸大亮,回味一瞬。
“陛下珍藏的女儿红,果真非同一般,臣妾从未喝过这般绵润的酒。”
陈铭右手落在孙如茜下颌上,迫使面前人直视自己。
“酒自然是好酒,不过爱妃可莫要因此便忘了刚刚的事,接下来可是该你赋诗了。”
孙如茜忽而羞赧着低下了头,嗫嚅道:“臣妾未有陛下大才,不敢在此班门弄斧。”
陈铭直接为她斟满,将酒递了过去,兴致似是颇高。
“既如此,那朕可要算你认输了。”
“这第二杯酒可是得自罚了,不许抵赖哦。”
孙如茜面色若熟透的石榴一般,绯红灼热。
她再次一饮而尽,“臣妾认罚。”
陈铭继而又起身,负手接连吟出三四首诗。
口中诗文若滔滔不绝之江河,直让孙如茜讶的目瞪口呆。
陈铭直接凑近道:“看来今夜这酒朕是没口福了,爱妃不如都饮了,也好让朕看看这酒香美人是何模样。”
孙如茜无奈,似是认命一般,笑着道:“陛下大才,岂是这一坛美酒可比?”
“说来还是臣妾沾了光,能得闻如此旷古绝世之诗,实在是三生有幸。”
说完她又接连饮下两杯。
本便酡红的脸颊,更是鲜艳欲滴。
陈铭等待已久,忽而面色一变,拉起她的双手,从一旁扯下一条丝绦紧紧记在她腕间,面容冷凛,一改先前的玩笑模样。
“说,你是白莲教什么人?”
孙如茜带着五分醉意,抬起头目露不解道:“白莲教?”
陈铭目光慑人,冷哼一声道:“别装了,说,你是不是那白莲教的蓝衣护法?”
孙如茜更显疑惑,好看的桃花眼在酒精的作用下,只能半睁着。
陈铭自一旁拿出帕子,一把拍在桌上。
“还敢狡辩!这分明是白莲教专有的莲花纹饰,你好好一个宫妃,明明喜欢的是牡丹芍药类的,怎会独有这么一方帕子?”
“还编出什么与佛相关的话,若真是敬仰,怎会绣在帕子上?”
话音落下,却见孙如茜带着醉意,缓慢的将目光移至桌上的帕子。
陈铭双眼紧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奈何孙如茜表情竟是丝毫未变,依旧是个醉酒的桃仙,而后慢吞吞的说道:
“陛下是说这帕子?”
“可这帕子不是我的啊。”
陈铭呼吸一滞,双目似要将她灼出伤来才肯罢休。
“臣妾之前在御花园中闲逛,不小心弄脏了帕子,是个宫女好心帮忙,给臣妾借用了她的帕子。”
“臣妾看这帕子不错就留下了,难道这帕子有什么问题吗?”
陈铭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唤道:
“韩仓!着人去寻那个宫女。”
“可还记得是何模样?在哪个宫中做事?”
“杏儿知道,可以让她带人去看看。”
“哪个是杏儿,随咱家走一趟。”
门外侍卫们带着杏儿匆匆离去,留下陈铭双目沉沉的原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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