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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次日一早,刘弘毅便离开楚新县城,登上了开往阳沟公社的县际班车。

他压根就没打算再去学校上课。

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反正恢复高考也是明年的事,以刘弘毅现在的学识水平,他有绝对把握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1977年再次恢复高考之后,考虑到当时的实际情况,试卷难度并不高。

继续待在楚州一中上学,对刘弘毅而言,纯粹是浪费时间,并且增加危险系数。

尽管他确信康吉盛一定不敢继续追究,但康红梅那个黑胖丑女,刘弘毅却不敢保证她不发疯。康吉盛要是能完全管得住她,她也不会变成个女流氓。

况且,想要让阳沟干部学校的那批“未来大人物”都欠他们老刘家天大的人情,他得亲自过去“操刀”才行,他老爸刘楚安可不是重生者,并不清楚未来的历史走向。

而今年才十六岁的刘弘毅,也必须要借助他父亲手里的“权力”,才能完成这个“壮举”。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至于康吉盛会不会出尔反尔,这一点压根不在刘弘毅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康吉盛没有反悔的任何理由。

刘弘毅提出来的两个条件,都是康吉盛能够完全掌控的,可以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他何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来反悔呢?

那些照片,刘弘毅也没有急着去冲洗。

整个楚新县城,总共才三家照相馆,刘弘毅担心康吉盛会派人盯着这些地方,只要他刘弘毅一露面,就把他抓起来。

照片才是对康吉盛杀伤力最大的。

这叫铁证如山!

不管是寄给省革委,还是寄给童佳男人所在的部队,都能对康吉盛造成巨大威胁。

相反,只要拿到了胶卷,那康吉盛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接下来,肯定是对刘弘毅以及整个老刘家展开疯狂的报复。

刘弘毅决定先去阳沟干部学校找到他父母,再去别的地方把照片冲洗出来。

只要照片在手,就不怕康吉盛翻脸。

而且在面对刘楚安的时候,康吉盛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优势。

刘楚安虽然现在是康吉盛的下属,但那资历,绝不是康吉盛能够比得上的。

老早之前,刘楚安就是正经八百的体制内干部,先后担任过公社党委书记,红星农机厂厂长,地区农委副主任等职务。

刘楚安在红星农机厂当厂长的时候,康吉盛还只是另一个工厂的工人而已,因为当了“某某联司令部”的大头目,才火箭般蹿起来,被上级任命为楚州地区革委会副主任,一跃成为刘楚安的顶头上司,并且在革委会颇有实权。

对于康吉盛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刘楚安这些正经干部,完全看不上。

刘楚安为人正直,敢于坚持原则,多次得罪康吉盛,才被下放到阳沟干校去的。

一旦康吉盛认定照片已经落到了刘楚安手里,他绝不敢乱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同刘弘毅所预料的那样,康吉盛一早就做了布置,安排自己的亲信,分别守在三家照相馆的附近,只等刘弘毅一冒头,立马就逮住他。

到时候,看康主任怎么收拾那个狗胆包天的狗崽子!

不把这混账东西直接整残废,康副主任难消心中那口恶气。

谁知刘弘毅早已登上县际班车,扬长而去了。

康吉盛安排的那些狗腿子,守了个寂寞。

和经受过后世官场斗争洗礼的刘书记比起来,康副主任差得远呢,啥都不是。

楚新县城离阳沟公社大约有二十几公里,班车一路走走停停,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抵达阳沟干校。刘弘毅背着书包,拿着相机,跳下车来。

阳沟干校离阳沟公社所在地,还有三公里的距离,坐落在一片山沟之中,周边是大片的农村。

五月份,正是农忙季节,农田地里,一片忙碌景象。

刘楚安发配到阳沟干校之后,就是个普通的办事员,没有安排任何职务。他妻子肖亚文则安排在食堂工作,以干部身份干着普通炊事员的活。

刘弘毅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他父母当年的住所。

一排平房中的某一间宿舍。

阳沟干校是六十年代末期建起来的,条件很差,完全不能和城里相比。

不过对于刚刚从后世大城市“回到”这个年代的刘弘毅而言,这里空气清新,绿意盎然,远远胜过楚州的钢筋水泥大厦。

禁不住贪婪地狠狠呼吸了几口。

上辈子,刘弘毅死于肺癌。

乡间的空气真的是很甜啊。

说来也巧,刘弘毅赶到的时候,他老爹刘楚安因为身体不舒服,正在宿舍休息。躺在床上,脸色潮红,他母亲肖亚文,正把一条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给他物理降温。

“爸,妈!”

刘弘毅突然激动起来。

十几年了!

再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再见到父母的那一天。

并且都还如此年轻。

真好!

老天爷对自己真是厚爱!

“弘毅?”

刘楚安和肖亚文猛然间见到儿子,也是惊诧莫名。

“你怎么来了?学校放假了?”

“不是,我,我想你们了……”

刘弘毅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但刚才,确实是脱口而出,甚至,两眼都起了雾,有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这孩子,多大的人了……”

肖亚文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急忙招呼儿子。

“快,快进来!”

等刘弘毅进门,肖亚文便拉着儿子的手,开心地上下打量,突然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身上这么脏?”

能不脏吗?

昨晚上,在广播电台家属楼的杂物房里,躲了七八个小时。

离开童佳家里后,都没敢回农机厂,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了半宿,身上那味儿,不是一般的酸爽。

“弘毅,发生什么事了?”

刘楚安到底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警觉性和敏感性都要比肖亚文高得多,直觉告诉他,儿子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到阳沟干校,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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