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几日总是倦怠难眠,今夜用膳时又吐了两回,燕北帝召了太医,喜脉已经一月有余啦!”
“有喜了?”夏侯珮惊喜的声音传来:“亦芷现在如何?”
“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无碍,只是遣了小的前来,将喜讯告知。”
夏侯珮阴郁了一整日的心情,似乎终于在此刻放晴,露了笑意。
至此我清楚的看见夏侯珮的偏心。
她对亦芷和对陆凝也的态度,可以用天上地下来形容。
就因为赵家告诉她,一个是亲生,一个非亲生?
我不由看向陆凝也,发现他表情淡淡,丝毫不为所动。
陆衍同样如此,只是嘱咐了一句:“既然有了身孕,更不适宜长途跋涉回大周,你们照料好燕北帝。”
仿佛他从头到尾关心的只有燕北桓,因为这是他的座上宾,将来云苍或许还要依靠他的大周。
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女儿当成了联姻利用的工具。
“高家的事去办吧。”陆衍说完要回营帐,夏侯珮趁机也跟了上去。
魏棠徽瞥了我一眼,拉着高白夷问些细节,一路往前走了。
围观的这群人更好奇太子的反应,但太子的情绪显然不好揣摩。
何况夜深了,实在不适合在这儿围观叨扰皇帝。
营帐内突然发出一声摔打,似乎是很重的东西落在地上,然后变听见夏侯珮带着哭腔的一句:“凭什么?!”
我的脚步一顿,陆凝也和萧牧野也随着望过去。
陆衍的声音不高,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夏侯珮的情绪明显更为激动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呢!父亲和长兄怎么帮你的!”
“夏侯珮!你疯疯癫癫一年多,到底想干什么?”
“你欠我的,你欠我太多了,还想认那个贱人的儿子是不是,有什么用,她早就死了,她的儿子也只是孽种!”
不论真相如何,在夏侯珮嘴里,孽种和贱人,戳的都是他的脊梁骨。
夏侯珮认定了陆凝也是研妃所生。
“你现在闹这么做什么?她已经死了!”
我从未听过夏侯珮如此歇斯底里的声音,掺杂着许一丝绝望:“她在你心里活了二十多年,我才是死了的那一个!”
难怪,难怪在得知陆凝也有可能不是她亲生的时候,夏侯珮会那样看他。
像看一个仇人的孩子。
寥寥几句,不难猜出她曾经遭遇过怎样的辜负。
都道夏侯家的长女冰清玉洁,在皇帝登基前,也曾恩爱不疑。
成婚之初,夏侯珮无所出,外间一直流言纷纷。
但想必那几年她为了陆衍的皇位,也是殚精竭虑,甚至不惜搭上家族。
她说的没错,若不是夏侯一氏,一介庶子的陆衍,得来皇位何其不易。
咚!
一声更响的闷声。
陆衍似乎也恼火了:“朕这些年待你不好吗?锦衣玉食,皇后之位,何曾薄待过!可今日朕才知道,当初生产有蹊跷,娉婷的死,谁知道是不是也有蹊跷?!”
“谁要那些虚名!你怀疑我要害死她?陆衍你摸摸良心,这些年太子若不是得了夏侯家的庇佑,他爬的上这个位置吗!我若早知他——我会一心为他打算吗?!”
吼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夏侯珮似乎从未如此歇斯底里过。
可这话不仅刺伤的是她自己,还有——
我不敢去看陆凝也的表情。
脚下却不由朝他走近了一步,也顾不得会不会让人看见,握过他的手:“走吧?”
萧牧野快步上前,截断我的动作,表情可以称得上森寒,又莫名夹着一点难过的意味。
“你们在人前表态,是怕这火还不够在身上烧吗?”
若是叫人看见我跟陆凝也亲密,尤其是夏侯珮,这件事确实更加说不清了。
我撤回了手,但陆凝也的目光落在我手上,垂眸看了许久。
里头的争执还在不断继续。
无非就是互不甘愿。
“朕没有彻查夏侯一门,没有危及你的后位,难道不是念着旧情?朕给亦芷安排的亲事,如今她有了身孕,未来大周皆在她手,即便太子不是你亲生,朕也未将他从你名下除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问我满不满意?亦芷和亲大周,是你要大周的加持,这些年你在朝政上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不管,不是我眼盲心瞎,至于太子,不除名,不过是你护着那个贱人,留在我名下就是嫡长子,除了名他有什么?可笑庶子!”
“你!”
夏侯珮口齿伶俐,将她身上的可笑自我控诉一番,到头来,她竟然真的可怜可叹。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正统就是正统。”
陆衍的声音变得狠厉:“你生下的那个是怪物,一旦公开,全无好处,且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你儿子,”夏侯珮只字不提赵家,不提赵庭安,只阴恻恻地笑:“你猜夜半梦回,他会不会出现在你梦中哭?那也是你的儿子呢。”
只到这里,陆凝也抬脚率先离开。
我急忙跟上,但萧牧野也如同冤魂不散,缀在我们身后。
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被撕开的东西太多,无端惹得人惆怅。
萧牧野从后头按住我的肩,声音传来:“高家的事你别插手,从夏侯氏派人刺杀你到高辛夷失踪,各种蹊跷无数,我替你查。”
我拂开他的手,有些心累地问他:“王爷是要插手大理寺的事吗?那先去跟陛下请旨吧。”
谁知他眉头皱的更深:“皇后说的那些话你们早已知晓?白日那个老妇人,那个老妇人跟你有没有——”
“王爷真的应该去大理寺办案,捕风捉影的能力挺强的。”
萧牧野怀疑很正常,毕竟连陆凝也也这么怀疑过。
不管是什么,这件事半遮半掩,却也叫人心知肚明。
陆衍明显不打算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我听他的语气,他还是有几分忌惮夏侯氏的。
巨树成荫,赵家确实捡了最厉害的一根高枝。
“我一直说过,你不要涉及这些,不要冒险!”
言辞切切,如同他当真有多在乎上心。
我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王爷,那沈家的仇,谁替我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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