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女面色不对，如意连忙道：“吉祥，你快带杜二小姐出去！”
“杜二小姐！”吉祥蹙眉，压低声音劝道：“您还是回去吧！”
“你们可有火折子？”杜思薇没有接话，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冲二人伸出小手。
吉祥见状，只好将火折子递上。
杜思薇拿了两回，才将火折子拿在手中。
吹燃火折子，她迈着颤抖的双腿，缓缓朝声源处靠近。
一条青绿色的小蛇自柴堆上爬过，她浑身一颤，险些将火折子丢入柴堆。
“杜二小姐！”如意冲上前将人拽住，眉头拧成无解的死结：“您既害怕，又何须勉强自己，此处有奴婢，奴婢不怕这些东西！”
“不，我不怕！”杜思薇缓慢却坚定地拨开女子的手，顺着小蛇爬过的路径，找到被柴火虚遮住的男子拳头大的小洞。
十来条蛇顺着小洞爬入柴房，而后是老鼠，蟾蜍。
杜思薇身子本能地颤抖，脑子却不再宕机，反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清明。
她心中有一团火，乘风狂舞，恨不能灼开她的胸腔，将整个尚书府燃成灰烬。
某一瞬间，她甚至想抓起蛇从洞内塞回去，如此反复几次，洞外人必然憋不住，抓着蛇往这边塞，等那双手从洞内伸出，她便用怀中的匕首将那手洞穿在地上，用惨叫和鲜血引来所有人。
但很快，她便归于平静。
墙对面的下人不过奉命行事，她就是在那三人身上扎出一百个孔，也无法为原主讨回半分公道，最多不过让这三人背上恶奴欺主的锅罢！
她要将今日之事捅出去，她要将尚书府的屋顶掀翻，她要将杜光庆、赵月娥夫妻二人的假面撕碎。
见少女僵在原地久久不动，吉祥与如意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扶住：“杜二小姐，您还好吗？”
“我没事！”杜思薇冲二人展露出温和笑容，平静道：“烦请二位去请江世子，就说，好戏马上开场！”
“这……”吉祥与如意对视一眼，吉祥连忙道：“奴婢去即可，让如意留在这陪您吧！”
“不，你们都去！”杜思薇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笑容，只是在这蛇虫鼠蚁遍地的屋内，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
“可是……”
“没有可是！”杜思薇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吉祥姑娘，如意姑娘，你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回去吧！”
闻言，吉祥、如意二人具是一惊，二人再度对视一眼，识趣地施展轻功离去。
直到头顶的瓦片重新盖上，杜思薇这才转动身子，将火折子立在地上。
她一脚踩住一条无毒的菜花蛇，一剪子剪断蛇头，将流出的血尽数抹在脸上身上。
接下来，她如法炮制，把能抓到的蛇鼠脑袋全剪了，蛇的血抹在身上，鼠的血抹在窗户纸上，并用手指沾血在窗户纸上留下血字——今日害我之人，他日全家死绝。
末了，还在字上画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
直到柴房内的蛇鼠几近死绝，她才撕下一节衣摆，将蛇头鼠头尽数兜在一处，又拿来长度合适的木柴，堆叠着顶在门上。
做完这一切，她退到门后一丈处熄灭火折子，静静凝视着紧闭的房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透过染血的窗户纸，可以瞧见有火光朝这边靠近。
很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
“来人啊，快来人啊，二小姐出事了！”看守柴房的高矮两个小厮一边高声呼喊一边撞门，奈何房门被杜思薇用力学原理加固过，别说两个瘦嘎嘎的小厮，便是来四个两百斤的壮汉也未必能将房门撞开。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各方注意，杜思薇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还有混杂在一起的男女尖叫声。
火把的光将窗户纸照得透亮，火舌似乎下一秒便会舔上窗户纸，将整个柴房包围。
“咚！”
“咚！”
柴房门被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却半点打开的意思也无。
“怎么回事，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有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带着严肃和急切。
“王叔，我们也不知道，方才张管事有事让我们过去一趟，等回来，就见这窗户纸上全是血，二小姐一点声音也无！”高个小厮急忙解释道。
“快，你们两个去将老爷夫人请来，你们两个去多喊几个汉子来！”王叔点了四个丫鬟，又指挥着在场的小厮每三人分成一组，轮流撞门。
“咚！”
“咚！”
“咚！”
杜思薇能看到，有人影一下接一下地往柴房门上撞，吓得柴房内的蟾蜍“呱呱”叫着躲入柴堆内。
她唇角愉悦地向上弯起，伸手从布兜里抓起两颗蛇头握在手中。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娘的，这门平日里瞧着滋滋啦啦的，怎这么结实，撞也撞不开！”
有人骂骂咧咧，声音粗重，显然累得不轻。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急切的女声响起：“老爷来了！老爷来了！大家快散开！”
围在柴房门前的人群呼啦啦散开，杜思薇能看到，远处有更强的光源朝这边靠近。
杜光庆走在人群最前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脚上踩着的两只靴子绣纹并不相同，显然是刚从榻上爬起，跑得太急，穿错了靴子。
赵月娥没比杜光庆好到哪去，满头珠翠卸去，只披着一件外裳，为了跟上人群步调，她跑得鬓发都乱了。
不仅杜光庆和赵月娥到场，杜源、杜恒、杜文茵三人亦朝着这边跑来。
瞧见窗户纸上骇人的血手印，杜光庆步子猛然顿住，待视线对上那双泣血的眼睛，他身形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老……老爷……”赵氏哆嗦着手指指向窗户上的血字，脸色煞白如纸：“她……思薇她在诅咒我们啊！”
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儿，竟然诅咒她全家死绝！
“闭嘴！”杜光庆暴喝一声，挥手命令道：“马上给我将门撞开，若是二小姐有事，我拿你们是问！”
“是！”左右侍从应声，撸起袖子上前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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